看到埃尔隆德眼中的敌视,安卡理梅却觉得血液里都淌着痛快。
她本就看轻规范,更蔑视不必要的礼仪风度,当她为了最大满足自身欲望时,更会把这两样东西都忘记。
她偏向他肩侧,低声道:“我曾以为大人不够敏锐。毕竟女士作为您的未婚妻,对林顿的陛下如此敬重、信任,得到的却不是同等之情,至高王看她时,一次也不会看她手上戴的银戒指。”
她措辞里还有王储的持重,那已是习惯,此外,她即便说着忤逆之语,神态也非常坦荡。
“或者说,您一直很敏锐,只是,你们两位愿意违背埃尔达的法律……共同……?”
她没有说完那意指违反伦理的字句,被埃尔隆德打断了。
“安卡理梅!你是努门诺尔王储——”
一向温和示人的半精灵乍然倾出压迫性的气势,似乎逼退了安卡理梅一步。
“正因我是赠礼之地的王储,您同胞兄弟塔尔-明雅图尔王的第六代后嗣。”安卡理梅很快接上他的话,掩饰住自己一时的退败,“大人,我此刻还情愿奉劝您。”
“千万当心。”
安卡理梅对教导她八年的老师有不轨之心。
埃尔隆德难以想象一个女子如何能痴迷另一个女子,这在精灵、乃至伊甸人中,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如果那个对象是伊熙琳·劳瑞恩,或许……也有可能发生。
他深知伊熙琳的平静眸光其实大有引诱的能力,他深知她因为不具爱情的天性,不会轻易点燃他人心中的爱恋之火,却能总能触动灵魂至深之处,最贪婪的私有欲。
——这并非埃尔达的爱,恐怕也非人类中的真爱。
这样说来,他和安卡理梅并无区别。
站在稍远处,埃尔隆德看到米斯拉斯倚在她的门前。
要职在身的辛达女精灵气度比以往沉稳得多,神采中还留着几分过去的活泼。
她撇着嘴、皱着眉,随手拨着门下的风铃,对屋里的人说:“林顿上下又开始传你是迈雅的言论了。”
风铃丁零当啷地响。
屋里慢慢走出一道红影,袖子轻盈地落下,就露出暖色的手腕,和一只纤小的手。
那手伸向风铃。
“每隔几年就要发生一次,你说过这只是美丽安的影响——”
铃铛的影子映在说话者的金眸中,便缓缓地停住了。
“可这次风向很不对劲。”米斯拉斯轻声叹气,“我害怕……”
秦月琅不愿米斯拉斯担忧,正要开口宽慰,却在余光中看到了——
“埃尔隆德大人?”
她稍有惊讶。
可能是意识到他在远处窥测,却没有走到她身边。
埃尔隆德便走到她面前,米斯拉斯道了声:“傍晚好,埃尔隆德大人。”埃尔隆德同样问候她,米斯拉斯稍挑了下眉,说:“伊熙琳,那我一个人去吃饭了。”
“我还……”秦月琅的话还没起头,女精灵已经走了,一如多年前她把秦月琅留在雨幕下的回廊。
埃尔隆德沉默地看了秦月琅一会儿,开口:“安卡理梅……”
但他语中难得犹豫,只说了一个名字,就不再说下去了。
“她怎么了?”
她无知无觉地发问,其实她神情一直很静,深沉得难被看透,但此时她唇角微收,眸中呈出一轮柔光,那是她抱着十分的耐性和理解,认真专注的样子。
她听米斯拉斯说话时,最常露出这样的情态。
“不,没什么,安卡理梅下午时想要见埃睿尼安,但埃睿尼安在接待凯勒布林博大人的信使。”
埃尔隆德停顿片刻,微抬起手,似是想要触碰她的手臂,但又将手落了回去。
“走吧,米斯拉斯看来不会为你下厨了,晚餐还等着你。”
她一时未动。
埃尔隆德便走上门阶,稍稍垂首,看着她抬起脸,那灰眸中浮出一种易散的光泽,像日落时分的最后的一缕光。
“不习惯王庭外的膳厨菜品吗?……那我下厨好了。”
入夜后,秦月琅被一种不轻松的预感笼罩,连夜给歌兰默瑞尔送信,嘱咐她随时注意泷德戴尔动向,提高上下两城的警戒水平。
圣主的机械鸟飞行了半夜,最终落在下翼城的城墙,彼时,天亮已将亮。
随着天越来越亮,林顿王城内涌起奇怪的流言,零零总总,都指向一条暗示:伊熙琳·劳瑞恩在人类间野心勃勃,对统治生命大有不洁之欲,很可能是出逃、甚至叛离阿门洲的迈雅。
像一场用意险恶的舆论战。
“就是努门诺尔,动静从泷德戴尔发出,经灰港一路北上,你的学生安卡理梅一定直接经手。”米斯拉斯咬牙切齿,“背信弃义!埃尔洛斯一脉,竟然堕落至此!”
女精灵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