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的老生常谈,而是她实打实的亲身经历。
追忆起当年自己的死亡又伴生新生,强悍的气息将周遭的孤魂野鬼压制得动弹不得,转瞬之间,便被她强行吞噬了三魂七魄,而她的力量也在一夜之间骤然疯涨。
那可能是皇宫之中最为安稳的一段时间,除了池珉,偌大深宫再无其他鬼怪。
夜色如潮中,只有她一只鬼,飘飘荡荡找不到落脚的地方。
可惜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
勾心斗角皇宫之中暗流汹涌,何曾缺过孤魂野鬼?新的鬼源源不断地前来报道,韭菜一样,一茬一茬疯长起来。
池珉也以随时发疯的癫狂做派,成了整个皇宫中诸鬼怪都瑟瑟发抖的存在。
神魂俱全,唯一可惜的是她前尘往事忘得一干二净。
是以自她身故之后,祁宫中,活人的主子是皇帝,死人的事情却是她说一不二。
六界之外,厉鬼不入轮回,她前尘尽忘没有软肋,更兼修为高深,自然行事乖张狠厉,恣意妄为,连带着黑白无常也要给她两分薄面。
撩起裙摆,踢开了正蹲在一旁馋绿了眼睛的小鬼,呵斥道:“蹲这么近,是怕血喷不到你头上?这个女的归我了,哪凉快呆哪去?”
轰走了一众垂涎三尺的小鬼,池珉找了个最佳位置,目不转睛地看着。
果不其然,自刎。
鲜血喷射,顷刻间便蜿蜒着浸满青石板。一等一骄傲的小丫头如同被抽去脊骨,身形一软,应声倒在冰凉的地上。
杏眼圆睁,满是屈辱悲怆。
锦缎般的乌发铺陈开来,微弱烛光下血色鲜艳。脖子上疤痕,孩子嘴一样张着,露着模糊的血肉。
怨气四溢,却又重新聚于池珉周身。鬼以怨养怨,怨气滋养,骤然觉得身心舒畅,片刻之间,丰盈充沛的怨气便被消耗殆尽,神清气朗。
看着云非鹤的魂魄茫然地从躯壳中飘起来,池珉伸手一勾,便轻巧落于地上。
翻出个崭新的牌位,池珉蘸着金粉,笔走龙蛇写下云非鹤的名字。
红唇轻启,吹干水痕,端端正正摆在供台上,伸手燃起香,恭恭敬敬拜了三拜。
池珉神色淡然,对着茫然无措的云非鹤,如同讨论吃喝拉撒一样稀松平常,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波涛起伏,“长痛与短痛之间,云非鹤,你选了剧痛。从今以后你便是鬼了,跟着我混吧。”
在云非鹤震惊的眼眸之中,从不揽镜自照的池珉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红衣胜火,织金的繁华锦簇,借着窗外浅浅的月华雪色,流光溢彩。
满头青丝如瀑,蝴蝶牡丹头的金簪斜戴,红缎束发,张扬非凡。偏偏面上妆容浓烈,长眉入鬓,眉眼飞扬,胭脂染满面颊,妖妖调调。
霎时,头中抽痛,目眦欲裂,如同冰锥自太阳穴直直刺入脑中,冷汗浸透衣裳。
池珉神识恍惚间,听见云非鹤面色木讷问道:“我云家如何了?”
池珉扶着额头,抬手指了指上面,正是云家满门的牌位。
身为厉鬼,池珉前尘尽忘,却也知道约定俗成的凡尘规矩,此时为拉拢云非鹤,也应该好好劝解一番。
可她深信耳光不扇在自己脸上,是不知道疼的。既然无发生设身处地,自然也就没办法感同身受。
甚至连句安慰的话都要斟酌半天,才能苍白无力地道一句:“哭吧。”
厉鬼多年,池珉对生死的概念模糊,如同她不曾拦着云非鹤自尽,她觉得对所有人来说,死亡之后,都会是新的开始。
深宫之中,死个把人稀松平常得像是拉屎放屁,唯有老国师身故之后,池珉不曾见过他的魂魄。
还有就是宁北侯府也不太一样,不过两个时辰,屠戮殆尽。
毁面充口,四面八方的大小术士穷尽手段,侯府一家,即便没有神魂俱灭,也是残缺不全,再没有机会团圆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云家宗族都被抹得干干净净,唯一的痕迹大约只剩下自己刚刚做好的牌位了。
牌位前的长明灯,仿佛地府中的烈火,灼伤了云非鹤。
形容一僵,周身泛起惨白的光晕,本就摇摇欲坠的魂魄愈发透明,霎时失去重量,当即飘向空中,仿佛只消外力稍有触碰,便会顷刻间冰消瓦解。
池珉明白,神魂激荡,身死时辰太短,这样下去,眨眼的功夫,云非鹤就会神魂湮灭。
瞬时腾空而起,脚腕上用红绳系住的金铃铛登时叮当作响。
红袖御风,丹蔻直指云非鹤紧皱的眉头,彤光闪烁间,殷红灵力如同涓涓细流,冲淡了云非鹤周身光晕惨白。
窗纸泛黄,遮不住红光乍泄,阴森森笼罩着长乐宫。
偏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池珉正为云非鹤护住神魂之际,黑白无常已经悄然而至,出手截断了池珉指尖潺潺的灵力。
第二章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