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看着琉夏落魄离去,心中又可笑又可悲,想起自从知道琉夏是杀阡陌的胞妹之后,尤其是后来在贪婪殿外听到她与自己最“敬重”的师父对话,顿时心如死灰。 他心想琉夏能在长留山伪装这么久,为夺走流光琴,饱受委屈的同时,还能和一个她不爱的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足见其心智之坚定。 他也知道单单凭着三言两语不足以让她放弃对自己的纠缠,于是为了拆穿她的真面目,断了她想利用他感情的念想并赶走她,他就故意在她面前淋了绝情池水。 竹染看到琉夏撕心裂肺哭得像个泪人儿,他故作镇定。直到看着她失魂落魄地走开后,她那寂寥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他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他的心里也万分心疼,但是一想到琉夏对自己的欺骗,又十分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对这么个爱情的骗子,产生怜悯疼惜之情? 他用手轻轻揭下早就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颤抖着喘着气,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下流。 竹染看着水里自己的脸上留下红色的印记,不觉又恼又恨。自己可以骗得了她,却骗不了绝情池水。他提前在脸上用了面具,但是绝情池水还是渗透到面具底下,在脸上留下了印迹。 师父!琉夏! 竹染视他们为毕生至敬至爱之人,可是,爱的尽头,却全是欺骗,全是谎言!他突然大笑起来,想想自己真是傻,傻到总被自己至亲之人骗得团团转。 师父,不,准确地说是他的生父。他曾经多少个午夜梦回里见到他的父母,虽然他们面容模糊,但是一脸慈祥,一家三口过着其乐融融生活。可是现实却是,母亲是自己要铲除的妖怪,而父亲却是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恩师,但同时也是一个抛妻弃子的小人。 面对着所有的美好均成破碎,他生平第一次奔溃到无法站立,不觉单膝跪地,痛哭起来…… …… 破碎的鲛珠,化作点点回忆,回到了现实之中…… 七杀殿,地宫中…… 看完过往这些经历,竹染强忍痛苦,缓缓抬起头,而那些关于过去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来。 绝情池水的痛感也伴随着回忆延续至今…… 此时,七杀殿内竹染抚摸着脸上的疤痕,不禁痛得撕心裂肺,他此时再也站不直,半跪在地上,拳头狠狠砸在地上,指节处流出的血和地上的泥土混合在一起。 他大口大口粗重地喘着气儿,在喘息之机,他强忍痛苦,急忙将双腿盘在一起施法运功,这种痛苦才慢慢被压制下去。他苦笑一声,没想到过去了这么多年,绝情池水的威力依旧这么大。 此时,地牢上面不时有水滴滴落在湖中,衬托得地宫更加空旷寂寥。 蛮荒的岁月太过难熬,那里没有礼教道德,没有法度规范,甚至没有恩怨情仇,只有最简单、最残暴的欺辱与掠夺,弱肉强食是那里生存的唯一法则。自己每天都是以茹毛饮血般最原始的方式,在那里挣扎求存。 思念到极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对于竹染自己而言,那或许就是时刻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曾经拥有过这么美好的时光吧!因为这一切时光幸福得像一个幻境一样,直到此刻回忆起来,那段回忆里的每个细节里,都好像永远带着温暖的绒光。 如若不是看到琉夏留在影壁之上的记忆,他都几乎要忘记自己是一个站在星辰之巅,许下匡扶天下的热血少年,也曾经和心爱之人心意相通,共同许下白首相依、生死相随的誓言。 竹染缓缓摘下面具来,脸上露出可怖的伤疤,他凌空飞到琉夏的棺木前,趴在上面声嘶力竭地哭着。他自责当时太愚蠢,居然用这种幼稚的手段逼她离开自己。 这些年,他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无时无刻不饱受折磨,在琉夏离开的漫漫岁月之中,他在无限的自责之中度过。他精通医术,也有绝情池水解药的配方,他也深谙禁术之道……总之,他有数不尽的方法祛除掉脸上的伤疤。此外,成为妖神的花千骨也多次表示,肯用洪荒之力去除他脸上的伤疤,可是他都一一拒绝了。 他心中潜意识觉得,自己一定会再一次见到琉夏。到时候,他便以这种特殊的方式告诉她:之前绝情池水面前说的一切都不做数!他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事!绝情池水留下的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如果能再见到她,他绝不会再让她如此心痛了… 仔细想想,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好师父”世尊摩严造成的! 竹染的思绪回到琉夏的身份被揭穿之后的那段时间…… …… 竹染回想起当日在树林之中看到杀阡陌极力护着琉夏的时候,心中不断地回避这个问题,最后也不得不承认自己被一个小丫头欺骗了感情。他平日看似性子平和,其实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