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蹲在墙角种蘑菇，出租车司机趴在车门边欲言又止，“你在做什么，小姐？”
“哦，”你站起来活动了下发麻的腿，“等人来付钱。”
司机明显觉得你不靠谱，又是丢东西又是不买单，明明apple pay和实体卡都足够让你畅行无阻。但你的衣着和外貌很有说服力，更何况是在时装周期间的巴黎。
最后他自己给你找了个理由，“和男朋友吵架了。”
你否认，“不是男朋友。”
司机心领神会，“哎呀，刚分手！”
说完看了看你泪痕未干的脸，同情道，“他提的？”
“…………”
你觉得，你真的，快要气死了。
越前来得不慢，是典型话少执行力强的行动派。他开了辆95省牌照的阿尔法罗密欧，多半是在机场租的。
你没精打采地指了指下车的人，买单的人来了。
司机冲你眨了眨眼，“你确定他能照顾好你吗，小姐？如果你需要，我的车还没开走。”
越前爽快地多刷了50%的小费，无情道，“不需要。”
他随意地套了件黑T，运动护腕没摘，室内网球鞋也没换。大概接到你电话的时候还在打球，扔下拍子就走了。
你钻进副驾，前后看了一圈，转头看他，“外套呢？”
越前专心看着倒车雷达，“没拿。”
你用手背贴了贴他的小臂。越前是不易出汗的体质，只有体温略微上升。
你下意识地就问了出来，“感冒了怎么办？”
“说的也是，”越前斜睨过来，语气分明是在逗你，“感冒了怎么办？”
你底气不足地噎住了。
车子驶出地库，朝着一个陌生的方向开去。
越前说，“练习赛没打完，回去见一下教练。”
“喔。”你不自在地缩了起来。
这回你总不用问，练习赛为什么没有打完了。
国中时候，网球部的龙崎教练就不太喜欢你。有她孙女的关系，也有一点：越前的确会因为你而分心。尽管和他投诸在网球上的时间相比，这点付出不值一提。
你想，越前的父亲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当人们凝视这位少年天才的时候，总是会想起他父亲巅峰期急流勇退的原因，于是他们就开始担心，有朝一日越前也会作出同样任性的决定。
但是越前不会。越前的光芒能将黑夜照亮，前后数十年的对手都将在恒星的闪耀下黯然失色。
所以你才格外留恋他为你停驻的时刻。那是一种非常特别的满足情绪，能让你放大自己的宽容。
巴黎较流行的是红土场，不过越前的下一场比赛在印第安维尔斯，加州的硬地场，最近的训练也都着重在了硬地上。
场馆私密性很好，一路走进来只有零星的人，对你们也并不好奇。
“Samurai！”越前的教练朝他招手。
越前整理了下帽子，想了想，摘下来扔给了你，从场边的包里另翻了条护额出来。
你显然缺乏（准）公众人物的自觉，接过来以后愣了一会才匆匆戴上。
“啊，”教练终于发现了你，惊讶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你胡乱向他挥了挥手。
越前站在你面前没有动。
你忽然想起了什么。这是过去你们经常做的事情，夏天的室外球场阳光酷烈，而一场比赛往往能持续几个小时，他的帽子给你遮挡日晒，你为他戴上防汗的护额。
总之是些毫无必要的亲密举动。越前散漫的态度任谁看来都是在跟对手挑衅，毕竟谁会带女友来看自己输球呢。
越前双手插兜，墨绿色的护额穿过你的十指，他柔软的额发被你小心地撩起。
就在你终于打算松口气的时候，越前忽然歪起了一边的嘴角，“ん——？你在紧张什么？”
你移开了视线，“多练练就好了。”
等越前回到场里的时候，教练实在忍不住困惑道，“为什么你白天看起来那么不高兴，现在又高兴了？”
……难怪越前总是喜欢压低帽檐，现在你就想把自己的脸藏进去。
越前随便开了台自动发球机热身。暂时无事的教练走过来随意地跟你聊了几句。西班牙人说话带着浓重的口音，性格倒是直接热情。他不是越前的长期教练，只是这两天临时陪训。
“所以，你的房卡丢在了工作的地方，今晚才折回去取。”教练听完了你的经历，看起来更加困惑了，“那你昨天睡哪了呢？”
呃。
你呆滞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灵魂出窍了。
空荡的球场传来一声巨响，你条件反射转过头，明黄的网球滚满了绿色的硬地场。发球机的备用球筐被你的初恋君一记抽球，掀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