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没听曹大哥说过,他有什么远房的亲戚。”
药汤被绿衣搁在桌子上,便见她懒散往桌旁长凳上一坐,一手撑在桌案上,挑起小指头,从桌上那尊药瓶上划过。
明舒立着一旁,合着双手低着头,“奴自打小寄养在舅母家里,遭舅母嫌弃用多了口粮,这才逃了出来,投靠表叔。”
绿衣这才叹气一声,漫不经心,“也是个可怜人,你叫什么名字?”
“……”明舒一眼望见铁箱上覆着的衣物,道,“奴没有大名,舅母家里都叫我依依。”
绿衣笑得十分委婉,“依依。还真是孤苦无依,可怜。你表叔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可有说?”
“说是出去置办些米粮,没说什么时候回来。”明舒指了指被搁在桌上的药汤,“那个,是给表叔和奴的么?奴可以喝么?”
绿衣推了推盘子,“姚妈妈的人情,你可要记得。”
“多谢姐姐,多谢姚妈妈。”绿衣看起来约十八九岁模样,明舒这年将过及笄,叫一声姐姐总没错的。说完自顾端起药汤,几口喝下,暖胃暖身。
绿衣不动声色瞧着她的模样,不自觉啧啧啧了几声,“乡里人家的女儿,果是这样,吃东西也没个看相。”于是起了身,抬手理了理右侧发髻,往外头去。“待你表叔回来,你就和他说苏宝儿来过了,送了两碗驱寒汤来。”
“嗯。”明舒跟在人身后送人,“宝儿姐姐慢走。”
待苏宝儿走远,明舒方走回来屋内,见桌子上剩下的那碗汤药还涣散着热气,不声响端起那盘子,连盘带碗的,从后窗仍了出去。听外头碰呲一声,粉碎零落,心中爽快,这才落回榻上,合眼歇晌。
曹二从外回来,听屋里没了声。利索放下手中物什,同时瞥见床榻上躺着的人。绕来榻旁,却见人佝偻蜷成了一团,闭着眼,一双秀眉紧蹙在一处,似正发寒。
于是一手去扯被褥给人盖上,一手探去她额头。烫得不行。曹二一拧眉头,见她一双手紧抱着自己腰身,猜测该是那道伤口疼。于是掀开被褥,要拧开她的手臂看看伤口。
明舒昏昏沉沉,知道曹二回来。她周身发冷,伤口也一阵火辣刺痛。手被曹二拧住的一瞬,忽的打开了眼,经得昨日的事情,今日她睡得更为警醒一些。“你做什么?”声音虚弱至极,这回不是演的。
“我给你的药你可用了?”曹二如此问,目光紧盯着榻上的人,那双目光灵动至极,虚弱不堪之时尤为泛起波光,却还想竖起界限逞强。
明舒摇摇头,又点点头。“用了。”
“……”曹二也没多问,自顾往桌旁拿了药瓶来。而后单刀直入,去解她的腰带。
“别…”明舒也不知哪里一阵骚动,本能拿手去挡。被他厉声喝止道,“不要命了?”
“你、不能。”
曹二冷道,“昨日该看的都看过了,不差今日。”丝毫不露情绪,继续手上的动作,一回生二回熟,腰带十分听从他的意思就这么散落开来。
“……”明舒实在无力反抗,任由得摆布,没了衣物遮挡,身体越发觉得冷,不禁颤抖起来。曹二目光扫过她的伤口,拧了拧眉,一把掀起被褥将她捂好。“等着,我去打些热水来。”
明舒扯着被褥将自己裹严实,也没法抵挡身体颤抖的本能。越是发颤,便越觉得冷得无法克制,伤口也越发火辣磨人。不知过了多久,才听曹二推门回来,随之是木盆搁置在床头的声音,还有帕子从水里拧起来,哗啦啦的声音。
被褥被他剐得很干脆,帕子带着水的温润略过她的伤口,仿佛将皮肉翻滚起来,任由明舒再是睡意浓稠,此刻也被疼痛折磨得有些面目狰狞。她一手求住曹二的手腕,睁眼死死盯着对面的人,“疼。”
“有脓血,若不仔细清理,危及性命。”曹二说完,也不顾明舒的面色,往那道伤口上的力道反而再重了些,明舒咬得牙根疼,头脑肿胀,愈发失了理智。“你再敢碰我,我杀了你。”
“……”曹二手上的动作一滞,抬眸看向她来,“你杀过人么?”
“我…”明舒到不是没底气,从北狄逃出来,亲信替她杀了不少人,可若要算她亲手杀过的,那就是那个母后身旁养的那个宠宦。杀了他,她才被南魏皇室流放北狄为质女。
“没有就躺好。”曹二不容她置喙,卷起她后背将她重新放回枕头上。明舒不敢松手,掐着曹二腕子生生起了红印。曹二拧着她的手,扣去自己肩膀上。厚实的肩头,叫她安心几分。“疼一会儿就过去了。清洗干净上药,保准你明日就好。”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话?”明舒怕疼。
“要说什么?”曹二手中帕子已经再次擦向伤口。明舒嘶地一声,闭上眉眼,指甲不觉扣入曹二肩头紧实的肌肉。
“说,说说你家人。父母、姊妹…”
“……”曹二声响顿了顿,好一会儿,才拧眉道道,“父亲是城外樵夫,本是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