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红玉商量好下次见面的时间，两人就再漫无目的地聊了一会，便散了。
只留下这一方石台，台上一袭黑衣孤影难成双。
司沐抬手接住一片雪花。
即便有结界笼罩在神武台上空，还是有寒意传达到她这里。
识海里，依旧是那个人，看不清面容，但是却比以往更加清晰了一点。
那是个瞎子，眼睛被一条白绫遮起来。
司沐已经习惯这个人总是闯入她的识海，因此并未见怪。
瞎子啧啧道：“明明是故人，却要作不识，真是难为你了。”
司沐知道他在说什么，微摇头说：“既然已经从那片海上死里逃生，她又阴差阳错地失去了以往的记忆。或许现在这样，这就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瞎子：“可兜兜转转，你们还是再次在神界重逢，你有没有想过这也是一种安排？”
司沐的声音陡然变冷：“那也只能是由我来安排，我不会让他们和我一样，与虎谋皮。”
瞎子闻言忽然笑起来：“是说我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能让你这么说啊，我的山主大人。”
司沐眼神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山境已破，我也不再是什么山主，倒是你，到如今也不肯以真身示人，这便是你与我合作能拿的出来的诚意吗？”
瞎子：“我觉得我给你的诚意已经够了，毕竟不是谁都能下到那么深的海底，捞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不过你倒是真的让我一次次改变对你的看法，引她去见那个人，你是疯了吗？”
司沐：“那又如何。”
瞎子冷笑：“倘若她知道这最后的真相，不知道她会否会顾念昔日旧情还是会直接站在你的对立面。”
司沐：“我心中有数，就不劳你多事了。”
瞎子嘴角仍噙着笑：“可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大事未成，若你任性过头，导致计划提前败露，那便先拿你开刀。”说着，他的身形便消散在这冰天雪地之间。
司沐抬眼望去，直觉周身寒意渐渐退去，思绪却飘进那寒风之中。
两百年前
朝波海上，是两个遍体鳞伤的人相靠在一起，直面向那数不尽的寒枪冷剑。
“你们退无可退了，还不束手就擒，丹穴余孽！？”
红玉勉强接住对方射来的一杆长枪，枪身已经直抵她的肩膀，大片的血迹染得她的一身红衣有些发黑，然后呲着牙把那枪又丢了出去，“那便来试试！看我们会不会束手就擒。”
红玉背靠着司沐，不知道战了多久，只觉得驱使自己身体的已经不是自己，而是那背后的一点温度。
可惜，温暖终究还是会失去。
随着一只周身散发着寒光的箭直射进司沐的身体里，红玉一下子就感受到了背后人的剧烈颤动。
很快，司沐的身体开始下坠。
“司沐！”红玉顾不得身后的敌兵，纵身也跟着落了下去，伸手拼命想要去够住她。
泪成串地出来，分不清是谁的。
“司沐你抓住我！抓住我啊！”
就只差一点红玉就能抓住司沐，不想这时却烧来一把火，灼烧起红玉来。
红玉真身是桃花妖，属木系，自是受不得这种攻击，当即便疼晕过去，失去了意识。
噗通一声，即有两个身影掉进海里。
但是没有人知道就是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海面之下。
有个黑色的身影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那抹红色身影送离了这片冰冷的海中。
而她自己却就此沉于深海，隐没了将近百年。
现在回想起来这段往事，司沐眼底只剩下无尽的寒意，一挥手离开了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