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犹如惊雷在陆弦昭耳畔炸开,她瞳孔一紧,不可置信地瞪着宋津,粉面一直挂起的娇笑霎时降下,呼吸间,她眸子慢慢弯起,“宋津你怎么老喜欢开玩笑呢,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
自从那日看到陆夫人派人送来的钗裙时,陆弦昭就能感觉道这其中的不对劲,她只道这一场春日宴不过陆夫人一厢情愿罢了,宋家怎么着也是上京有头有脸的人家,就算是个庶子也不至于要她这么一个挂名养女。
宋夫人看上她陆弦昭什么了?
她陆弦昭身上可没有什么利用价值能帮衬宋家。
等等,陆弦昭猛然忆起那时在陆府宋夫人与宋大人对宋津的厌弃,就连他名字也不肯在众人面前介绍,那么,他的婚事有利于否,自然也就与他们无关。
没准宋夫人就是巴不得宋津娶一个无用女子回家,若这么想,那么他们的一切举动就都能解释清楚了。
在她思索的期间,少女桃面上一直弯起浅浅笑意,她垂眸慢慢用膳,却不再动小碗中的鱼肉。
宋津见她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已然明白他话中意思,他饶有兴致地夹过更多鱼肉挑出鱼刺,又送到她的小碗中,“昭昭真的生气啦?”
他话音不大,恰好能让对面人听到。
谢竹沥闻言抬起眸来去看对面人,方才宋津与她低声说了什么他并不知道,只听到少女最后的那句气话,她就这么静静坐在那,面上永远挂着笑,谁说什么她都点头说好,让人看不出情绪。
陆弦昭与宋津的举动不算隐蔽,席间只要有心人皆能看到。
谢竹沥右侧的一少年扯下腰间玉佩砸向宋津,调笑道:“宋津你这呆子莫不是把陆二小姐惹着了,你可小心往后人家与先前一般称病再也不出门了!”
少年身旁的鹅黄衣裙的少女嚷道:“你可别胡说,宋津可是亲手挑的鱼刺呢,怎么会惹到二小姐呢,是吧陆二小姐?”
这话中的敌意与讥笑味太重,显然是冲着陆弦昭来的。
谢竹沥俊面猛然沉下,他缓缓放下筷子,扫了一眼说话的两人,正要开口却被面前少女抢先。
惹事精宋津。
陆弦昭不疾不徐掏出帕子擦拭唇角,一手压下陆窈姝的掌背,转首对上那少年的眸子,歪着脑袋纯然不解:“我早些年间在江南老家落了病,今年才转好。多谢公子这些年的挂念,弦昭无比感激。只不过,公子是谁呀?”
言外之意就是,关你屁事。
那少年显然也明白过来她话中的意思,他羞恼得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谢竹沥目光诧异地望着面前妙语连珠的少女,红润檀唇道出这世间最甜糯的嗓音,吐出柄柄温柔刀,刀刀见血。
宋津将玉佩捡起,遣身后下人给他送去,笑着回答陆弦昭:“他是齐家公子,齐渊。弦昭姑娘可得记好,往后好还他记挂的恩情。”
人群中响起几声笑声,陆弦昭笑意更显,杏眸流转,定在那鹅黄衣裙的少女身上,她先是轻咳一声,柔声解释:“我先前与宋津在学院打了个赌,他输了,愿赌服输自然就要给我挑鱼刺。姑娘见谅,我嗓子浅,咽不下鱼刺的。”
见谅,见的哪门子的谅,她点明这其中意趣,便不再往下深究,给人留下无限遐想。
若论咽鱼刺,谁又能咽下鱼刺?她这话说得倒有几分委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少女逼她去咽。
不过陆弦昭特意将话说得严丝合缝,不给人留一点把柄,纵是再气也只能暗自忍下。
宋津将装着鱼刺的碗碟递给下人,“这是李家大小姐,李妍茕。”
李家的,李妍岚姐姐么?
她凡事都要争第一的性子怎会不来这宴席,难不成是因为......
陆弦昭眸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轻笑朝李妍茕颔首,回眸间不经意瞥了一眼对面的少年,少年亦在看她,目光直勾勾不需避讳,她不禁被看得心惊,音色糯糯:“谢公子,是有什么话要说么?”
“嗯?”谢竹沥长眸眯起,眉梢敛下,端的一派风流,“自然,鱼刺挑起来麻烦,我这儿有一道甜肉。”
他话音刚落,站在一旁的青铮便端起那道羹食放在宋津与陆弦昭之间,“姑娘请用。”
陆弦昭对上他眯起的眸,其中隐了几分猜忌与打量,她垂在宽袖的指尖不住地打颤,寒意自心间传向四肢百骸,她眉目含笑,“多谢公子。”
谢竹沥警惕心这般重、心思又深沉,她忙前忙后险些丢了半条命,才换来他放下冷面,唤她一声“弦昭”。
现下这般,他是不是怀疑上她了?
陆弦昭垂眸不去管周围向她投向的各种目光,她夹起一块甜肉塞入口腔,甜腻软糯的触感在口腔蔓延,她笑吟吟道谢:“这甜肉味道果真不俗,多谢公子舍爱。”
少年不再抬眸看她,长指拿起筷子,音色凛凛:“弦昭姑娘过得惯便好。”
她越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