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灯到底是答应了。
十年的养育之恩她无可否认。
帝父垂着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低声道了句多谢便出了兰香院。
帝弑天气得摔了杯子。
金灯低喝:“李沐白,要发疯回你院里,别在我这胡搅蛮缠。”
帝弑天冷笑:“好,好得很,本少爷处处为你着想,你偏要自己去作这个死,往后出了什么事,别想着我给你收尸。”
说罢拂袖而去。
金灯捏着眉心,嘱一旁不知所措的阿福倒杯茶过来。
阿福心疼道:“表小姐这又是何必?”
金灯摇头:“寄人篱下,有些事拒绝不得。”
阿福叹息,再未说话。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金灯望了许久,赤脚从床上下来,手中捧一盏热茶,站到窗前。
刺骨的冷意让她混沌的思维清楚了些。
她忽然想起,自己当时并非莫名去告李沐白,而是因为他踩坏了她在后花园种的萤心花。
山眠说这种花绽放之时会散发出星星一样的光,能照亮整个院落,极力劝说她试试。
反正闲着也没什么事,于是她就试了。
可每次刚有嫩芽从雪中钻出,在外面厮混完,翻墙而入的李沐白就会将其踩坏。
换了几个地方也没用,所以她一气之下将他告到老爷那里去。
然后就是凉亭争执,双双落水。
就是那么巧,太守府管家上门提亲,接着又发生了后面的事。
金灯的手指不由捏紧了茶杯。
“阿福,去将山眠叫过来。”
阿福道了声是,转身离开。
谁知那人刚走,从窗台探出一颗人头。
“你叫那小丫头做什么?”
这人正是去而复返的帝弑天,脸上还带着未散的余怒,使得一句关心的话都变得语气生硬。
金灯不答反问:“你来做什么?”
帝弑天故作嘲讽:“我爹已经去找人备轿了,本少爷来看你有没有后悔到自寻短见。”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拐了个弯,又跑回来。
明明是她自己作死,他又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
可那双脚就是不听话。
金灯道:“短见倒不至于,不过既然来了,就再帮我做件事。”
她说着,爬上桌,从窗户台翻过去。
“随我一同去挖个东西。”
回廊第三根红柱,离窗户更近些。
帝弑天错愕看向翻窗动作日益娴熟的金灯,忘了别扭。
一贯循规蹈矩的表小姐,似乎是被自己带歪了。
金灯并不理会他多变的表情,待站稳身子,素手指向埋有东西的地方。
“挖。”
帝弑天不明白:“挖什么?”
金灯意味深长:“挖出来就知道了。”
那里原本是芙蓉院那位欲栽赃她埋的毒,后来她让山眠去将里面东西换了。
东西埋得并不深,帝弑天只随便拨拉了一下便冒出了个尖。
“这是什么?”他捡起地上东西皱眉道。
金灯没答,伸手从他手中拿过来,隔着墨蓝的纸包嗅了嗅。
纸包还挺结实,即便隔了两天也不见破损,透不出里面味道。
于是她索性拆开纸包,捻了里面些许沫子凑到鼻尖。
这次很确定,是雪岭花的味道。
的确是她让山眠换的东西。
难道是她想多了?
埋毒真的只是寻香的主意,与其他人没有半点关系。
寻香中毒一事也将到此为止?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院中忽然发出一声尖叫。
她下意识攥紧纸包,朝那边看了一眼。
只见阿福踉踉跄跄从山眠房中退出。
脸色跟雪一般煞白,指着里面某处,说不出话。
金灯忙收了东西,向那边赶过去。
帝弑天早先她一步进了屋子。
“念念,别过来!”
走到门外时,她听见帝弑天急喊了一声。
金灯的心跳蓦然加快,口中却是冷喝:“有什么东西是我不能看的?”
帝弑天似乎早料到她会这样顽固,抢在她看到屋里情景前,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山眠死了。”
这次他的声音很轻。
可在金灯听来却宛若雷鸣。
轰隆一声,穿破耳膜。
她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幸好被帝弑天及时扶住。
她突然有些后悔刚才自己竟还在怀疑山眠。
做了好几个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