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提风无暇去管身后之事,脚步不停,往谢云池居所而去。
他心事重重,又心急如焚,等与前面之人相撞才不得已止住了脚步。
“师父。”
与他所撞之人赫然是今日下山的清河宗长老袁子阳。
他见一向稳重的弟子今日少有的慌乱,不由沉下了脸。
“莽莽撞撞,成何体统。”
袁子阳语气中透出淡淡的责备:“来云归山几日便把清河宗的规矩忘的一干二净。”
冯提风收敛住焦急之色,语带愧疚:“是徒儿的错。只是宗主他……”
袁子阳听完他解释,面色也越发的凝重,转头看向因为魔气而红的妖异的天空。
“看来宗主也快要控制不住了。”
那封莫名其妙出现的书信,将他们引来了山海宗。但是,他们到了数日,那人却又无声无息。
除妖大会不日后便要举行,而宗主却显然越来越力不从心。
其实,袁子阳也急,这种束手无措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在他身上出现过了。特别是,他今日下山后,依旧一无所获。
由此,他心中的挫败感前所未有的高涨起来。
袁子阳明白,宗主真要入魔,天下必要大乱。从此这修真之地又要回到那数千年前,妖物横行,魔气笼罩下的黑暗世界。
“沈泱泱,站住!”
冯提风本是屏气凝神,听从师父教诲。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看到一道青影从他身边掠过。
他不由大叫出声:“师父,是沈泱泱。”
袁子阳闻言也是一惊,瞬间长剑出鞘,朝着那道青影而去。
却见那女子身形一闪,竟然比他的剑气快了几分,躲过了他的攻势。袁子阳心中更气,催动剑气,招式更加凌厉。
沈泱泱却突然不再躲他,直直迎了上来。眼看着,那把穿云剑就要刺穿她胸口。
袁子阳望进那双莹莹春水中,那里面有祈求,有痛苦,也有势在必得的决心。
他突然就想起在清河宗时,她每每过来,谢云池都是闭门不见。无论她使出怎样的手段,他总是静静地坐在屋内一隅,紧闭双目。
清俊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似乎这世界上的任何事情如同尘埃,进不了他的眼,他的心。
袁子阳也一度暗恨,自己高高在上,如同阳春白雪般的宗主,就因为一时落难,要被这合欢宗妖女纠缠。
一日,沈泱泱又在山下胡搅蛮缠。她即使入了大乘镜,却还是破不了谢云池亲手设下的天障。
可她屡败屡战,从无有认输的时候。
袁子阳那日再也忍不住了,握住穿云剑,恨恨道:“这女子真是全不知羞耻,日日都来纠缠不休。若不是,看在她救了宗主的份上,我早便对她不客气。”
他望了一眼谢云池,真心觉得自己宗主被这样的女子纠缠不清,真真是对谢云池的一种亵渎。
“宗主,我知道是您仁慈,念她这点恩情,不忍狠下心。但如此下去肯定不行,不如让我去……”
但是他的下半截话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谢云池一直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淡淡地朝他望过来。
谢云池一向情绪少有波动,看任何人都如同看一张桌,一张椅。即使被魔气所扰扰,也没能改变他的这种心境。
可那日,袁子阳却是被那眸光看的莫名心中一凉。即使那眼中,依然是皑皑白雪,平静无波。
袁子阳的穿云剑在他手中跳了跳。它只有感受到他人的杀气时才会有如此反应。
所以,谢云池他不高兴了。
“我不喜欢旁人这般说她。”
谢云池的语气也是极淡,淡到听不出任何的情绪的变化。
袁子阳不由握了握穿云,那句没有说出口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而今日,他若真要是伤了沈泱泱,那……
他不敢再往下想,终于还是剑气一偏,闪过了沈泱泱。
“请沈姑娘速速离开此地。”
沈泱泱一行清泪却是落了下来,目光凄楚,字字哽咽:“长老,我只是想去见一见他。天障突撤,我知道他一定有危险。”
“不可能!”
袁子阳回答的斩钉截铁,他分神又望了望屋内,见是寂静无声,愈加心急如焚。
“求求长老了。我与他已经数年未见了,我只想见一见他,便也算了了我多年心愿。”
沈泱泱见他转身欲走,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袁子阳也没有想到她会有如此举动,倒退数步:“你,你,你……”
他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再去看她,却见她又是泪水涟涟,好不可怜。
那巴掌大的脸上,挂满了晶莹剔透的泪珠。双眼更是因为哭泣而显得雾蒙蒙的一片,像是一朵娇弱不堪折的海棠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