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下衬衫扣(1 / 3)

白葡萄酒,放进冰桶里镇上几分钟,再倒入酒杯,饮用最佳。

用餐的地方是厨房边上的空间,墙上装饰着铜器烛台和油画,油画是一幅抽象画,像是透过鱼缸看到的世界。

上方高悬着挂式书架,里面摆放的是一些关于烹饪和美食文明的书籍,还有几本法语小说穿插在其中,但是看起来书封都是上世纪的产物了。

凌疏与曲知恒之间,横放着烛台,上面的白烛被点燃,烛光中,对面的人影周边有流光,显得不真切了。

两个人面前的食物完全不一样,曲知恒也为自己的倒了一杯白葡萄酒。

非常清浅的淡色黄绿色,恰好是葡萄果肉的颜色,微微晃动,散发着馥郁的果香,如果细闻的话,会有些绿芦笋的气味。

他正欲举杯,却突然想起什么:“你成年了吗?”

德国的未成年不能饮酒。

她失笑,声音从他对面的烛光中传来,“我成年了很久了。”

“我是说,你现在。”他声音很轻,眼底覆上朦胧的浅笑,但是语气又略带认真。

“理论上来说,确实已经成年,八月份刚过的十八岁生日。”

她顺着他的话头,跟他解释道。

灵魂已经成年,但是身体才刚成年,这样解释应该就比较合理。

他这才放心地举杯,与她的杯子在半空中虚碰,摇晃一下,放在鼻尖细嗅,然后半仰头浅尝。

“我想起以前刚到德国的时候,我们的干杯习惯不一样。”

“国内讲究把杯口压低,以表示谦虚和尊重,在德国,干杯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否则会有七年夫妻生活不愉快。

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将自己反而带入了一个怪圈,立刻停住了。

她有些尴尬地看向曲知恒,却发现他神情镇定自若,这才心里微微放松。

他在德语区长大,也许每个地方说法也不一样,而且他不像是与人经常推杯换盏的人,或者他也没有听过这样的说法。

“那你一般是用国内的方式,还是德国的方式?”他虽然没有对她的话表现出异样,却开口问道。

她很久以前就想到了绝佳的解决方式,“我一般两者兼顾,看着对方的眼睛,同时余光把杯口压低。”

不过她未来十年都是solo状态,所以看不看对方眼睛,似乎也无所谓夫妻生活愉快与否了。

“但是我当时没有预料到我未来的十年,都不需要操心事业以外的任何事。”

当时在病床上逝世的时候,家人和朋友都围在她床边,医院门口站着无数的媒体人,她死的那一晚应该又上了热搜第一。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

“我记得死之前的几日我反而内心开始平静下来,我以为咽气的过程会很痛苦,实际上在咽气前两分钟,身体感觉到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朵上。”

“眼前开始变得模糊,白茫茫的一片,一生的画面会像走马灯一样在我眼前播放,那一刻虽然心里有很多遗憾,但是终究是解脱感大于遗憾。”

她可以很平静地诉说着人生感悟,尽管她的灵魂已久年轻,语气里的轻快,可眼神却带着沧桑,与她还略显稚嫩的脸庞有些不符。

自己此时是带着割裂感的。

他松开高脚杯,耐心而又温柔地听着她讲述自己的故事,眼中露出了伤痛,但那伤痛并非为了自己,而是来自对凌疏的共情。

“我其实在想,如果我的灵魂能回到十年前,那上一世你的灵魂呢,你回到哪里去了?”

她话头一转,说出了自己心里合理的猜想和疑问。

难道并非每个人都能重生吗?

“也许因为我认同死即是虚无,所以我死后将是虚无,灵魂不会重生,也不会轮回。”

如果死后世界随内心而变动,那就是信什么就实现什么。

她确实期盼过重来一世,也许这就是她的期盼,所以每个人都将如愿。

“你要尝尝自己亲手做的意面吗?”

她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切换到了面前的食物上,拿起叉子和勺子,用叉子把意面裹成一团,整齐放在勺子里,递给他。

第一口食物给他。

他似乎不忍辜负凌疏的好意,但是身体又在排斥着面前的食物。

“你吃吧,我实在……”

她不想他过于为难,只好收敛了自己的好意,将勺子中的意面送入口中,细细咀嚼,是一切都恰到好处的味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出自曲知恒的手,她从中还尝到一些其他的别样的美味。

“我看到德国很多餐厅都会写,Kochen mit Herz(用心烹饪),你做的菜我能尝出,你mit Herz了(用心)。”

她赞赏他总是发自内心,很是恳切的语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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