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灯火通明,伊人巧笑倩兮。
“蓟春婴,红尘凡俗的约束,于我而言只是虚礼。即便你我肌肤相亲,我也断不会为你守身如玉。所以哪怕不是现在,将来我也会结交其他男子——”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忍冬一眼不眨地望着他,坦然自若道:“陷在过往不愿走出的人,始终是你。你口口声声的在乎,无非仗势必得。可如果你没有这样的身份,我必不会像今日这般任你摆布。”
“摆布?”
她竟然用了这个词,蓟春婴不觉冷笑:“我算明白了,宋忍冬,日后你好自为之!”
言罢,他挥袖而去,徒留宋忍冬酸涩难耐。可纵使眼眸莹润,她亦未曾令泪珠垂落。
千里之遥,稽安宋府。
“近来寒风起,婆母务必要多喝些暖胃的热汤。”
说着柳如意将煲好的参汤舀到小碗里,继而恭顺地敬奉给苏姨娘。
“你前几日身体才爽朗,怎么又开始忙活了。好孩子,你也一并坐下享用。”
自如意嫁给珍宝,这孩子的一举一动,皆看在苏姨娘眼里。只是这么好的一位小娘子,全被自家女儿耽误了。念此种种,苏姨娘眼眶忍不住泛红,不知该如何告知对方真相。
“婆母莫要忧虑,孩儿一点儿都不累。倒是阿蓉妹妹,这段时日为了夫君的事四处奔波,我却不能帮她做什么。”
闻言,苏姨娘竭力宽慰她,而后又独自低喃:“不知那重伤的韩郡守,现下究竟如何?”
柳如意迈步近前,握住她的手道:“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柳如意忽然想起远在边郡的宋忍冬,心底不由得缠绵怅惘。既然无法陪伴夫君天高海阔,那就安顿好府内诸事,让对方彻底心无旁骛。
不知不觉忙了大半天,直到下午柳如意才抽空去了趟胭脂铺。
“掌柜的,您终于来了!”
两个小伙计急的满头大汗,争先恐后的涌到她跟前。
“遇事不要慌,慢慢说。”
难不成陈二郎又来捣乱,柳如意强装镇定。
小伙计忙将她引至后院,抬臂指着廊下,那儿正躺着个蔽衣褴褛的陌生男子。
“这人是谁?”柳如意遽然地蹙眉。
“小的也不知道,今早开铺,他就倚在咱门口。我们以为他是您,或者宋少爷的什么远亲,既然掌柜的也不认识,那我们这就把他抬到远处去。”
“且慢,把人喊醒。”
两个小伙计立刻停住动作,抬腕轻轻拍了拍他。
“喂,劳您睁眼,我们掌柜的有话要问。”
那陌生男子虽面容脏污,但周身难掩隽秀,柳如意只当他是夫君的旧识。
“水……”男子干裂的嘴唇忽然蠕动。
“端碗水来,顺便让厨娘煮些粥饭。”
柳如意凝神打量,见他五官立体,个子生得高大,身形过分清瘦。纵使饱经风霜,可任她怎么瞧,都不像是位贩夫走卒。
两个小伙计,一个将他揽抱在怀,另一个则体贴细致地喂水。
足足喝了大半碗,这男子才眼皮微动。
“请问阁下姓甚名谁,因何来到我的店前?”
光影罅隙,凛梅皎皎。亭玉女郎,秀颜脱俗。
那男子目光晦涩,视线倏地定住。愣怔中,窘迫地拱手:“在下名叫夏义疏,祖籍宁州,来此寻找我的新婚妻子。实在惭愧,饥寒交迫倒在了您家店前。”
原是这样,柳如意默不作声地凝思。
此时倍感歉意的夏义疏,不顾劝阻颤颤巍巍地坐起,然后挣扎着从袖间掏出一张叠放工整的文书,惶恐不安的递到她面前。
“萍水相逢,不能单凭我的一面之词,小姐请看。”
柳如意顺手接过,打开一看竟是婚书。
上写着某年某月,兹有宁州秀才夏义疏求娶闫氏女……结发为鸳鸯,恩爱两不疑。
“婚书珍贵,夏公子且收好。不知现下,你有没有寻到娘子呢?”
夏义疏痛苦的摇头,神情格外灰敝:“三载至今,了无音讯。”
唉,世间愁苦多,明月照离人。
“自古好事多磨,你们夫妻早晚定能团圆。夏公子若不嫌弃,不妨用些饭食,待梳洗完毕再去寻人也不迟。”
“多谢小姐仁义。”
话音未落,夏义疏忽然口吐鲜血,在大家的惊呼中霍地晕倒。直到三日后,他才再度苏醒。
窗棂窥梧桐,北风卷残阳。
娑汐关在内殿已有数日,她知道蓟秋生就在前面处理公务。可苍天如此无情,令她身陷囹圄不得脱身。痛不欲生之际,一双憾眸落到微隆的小腹上。
原来她服用的避子汤,很早就被蓟秋生换成了安神汤。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