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字据?”老叔公被她吼得耳朵疼。
秦芙蓉背手冷瞥,踱步环视一圈,“你们这群人贪心惯了,不辨黑白,亦不明事理。今日在此立誓,若再有那岂黑心,必遭天打五雷轰。”
她气势凶悍,无人敢反驳。此时,宋忍冬则在一旁快笔文书,夫妻俩配合得当。
接过文书的秦芙蓉,挨个逼迫:“还不快签,谁若不签,来日我们一家子没事还罢,出事便是不签的奸人所害。”
小娘子言语似暴雷,举止更不同凡俗。即便心生不满,大多碍于情面,唯唯诺诺的服就。
一连几日,宋府异乎寻常的清净。
月末,苏姨娘照常上山拜佛。不同以往,这次她身边多了位小娘子相伴。
宋府的朱门甫一开,便引得无数瞩目。尤其是前段时间大闹宋氏祠堂的秦芙蓉,今日难得露面,众人无不好奇地伸着脖子打量。
周遭不时小声议论,隐匿在人群中的宋坤成暗暗咬牙,目光恶毒地瞪向前方,神情极为阴鸷。
马车内,秦芙蓉兀自掀起一角帘子,古怪的嘀咕:“这些人整日无事可干?”
“不必放在心上。”
苏姨娘抬手打断了她的视线,忙命巧儿掏出杏肉脯,柔声道:“阿蓉,待会儿你陪我去庙里上支香。今儿好日子,咱们不想乱七八糟的。”
“姨娘说得对!”
秦芙蓉胡乱嚼着吃食,眼底闪过丝遗憾:“可惜夫君不能同来。”
以往还不清楚,自打成亲后,秦芙蓉才彻底体会宋忍冬的不易。她平时不仅要忙生意往来,还得兼顾各种琐事。而今东安书院峻成在即,她还得为此劳心费力……
苏姨娘俨然已经习惯,闻声她双手合十,喃喃祈祷:“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稽安郊野有个百年古刹——怀觉寺,在当地颇具盛名,香火一直非常旺盛。她们来的这日也不例外,山道游人如织,远远眺去蜿蜒似长蛇。
苏姨娘和秦芙蓉齐齐跪在蒲团上,闭目各自诚心祷告。
拜完神佛,苏姨娘照例为宋忍冬祈福,故而紧锣密鼓地张罗。因需要手抄经书,再加上燃灯等琐事,所以她不得不留在大殿内。
耐不住幽静的秦芙蓉,本在附近欣赏碑林,可走了没多久,便觉枯燥无趣。正当她百无聊赖,远处悄然走过来一个俊秀沙弥,朝她恭敬地打招呼:“这位女施主,怎么不去吃斋饭?”
“斋饭!”秦芙蓉压根没听说。
小沙弥指着旁边的厢房,体贴道:“此处热火朝天的修葺,熙攘的做工声比山下的香火殿还炸耳,女施主不妨去半山腰的大槐树那里休憩。”
此时烈阳如许,浓荫满雀的树下最是好去处。
但秦芙蓉婉拒了小沙弥的热情引领,等他走后,才带着乳母和小菊欣然前往。
然而天气炎热,山道又十分陡峭狭窄。未走几步,她便累的气喘吁吁,乳母见状当即去远处的野泉取水。可人走了一炷香功夫,也愣没见归来。秦芙蓉着实不放心,只得命小菊前去查看。
左等右等,终不见人来。她着急的有些坐不住,刚抬脚竟碰到了郡守韩黎。
台阶碧痕绿,上下相对的两人不由得四目茫然。
燥热难耐,她的面纱一早取下。此刻云鬓乌黑,玉肌胜雪。
未着官服的韩黎,儒带青衫,快步走上台阶,身姿挺拔的见礼:“弟妹,怎么独自一人?”
许是一连几日剿匪挫败,原本不爱多管闲事的寡言韩黎,此番破天荒地关切。
秦芙蓉眼角微扬,心下十分诧异,但仍含笑到:“多谢大人关心,我姨娘就在前面。”
闻言,韩黎淡漠地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道:“弟妹无需客气,我与珍宝兄弟素来交好。今日亦非在官署当值,唤我‘子衿’即可。”
秦芙蓉嫣然一笑,打发时间的同他闲聊。
“对了,韩大哥今日怎么有空上山?”
城内传在剿匪,哪知郡守大人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扫过眼前狐疑的俏脸,韩黎言简意赅地解释:“事出有因。”
回话都噎人,也是少见。
秦芙蓉顿了顿,她当然知道凡事必有因。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不自然地望向炊烟袅袅的山下,神情局促:“那韩大哥告辞,我吃点斋饭去!”
韩黎垂眸拱手,不再多言。
人来人往的稽安城内,抹奴脸色难堪地坐在圆桌前。
“酒囊饭袋!”
他让人按着画像仔细找,没想到带回的消息却五花八门。
“这个分明是老妪,愚笨。用脚趾头想想,也是要找年轻貌美的。”
“你怎么回事,女子女子!”
……
说到激愤处,抹奴干脆抓起一把花生米掷了过去,气的差点撅过去:“一群废物,没一个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