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三一直盯着天花板不说话，似乎是打算沉默到天荒地老。
他两手紧紧抱着她，像是抱着一件珍贵的宝物。
林簌几次想要从他怀里出来，然而每次都挣脱不开身上的禁锢。
“放开我！”她大叫。
陈十三恍若未闻，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不动。
“我叫你放开，你听到没有！”她又叫了一声。
陈十三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他的目光慢慢移到她脸上，眼眸中闪过一丝惊诧，随即松开手上的力道，从床上翻身坐起。
“对不起，我弄疼你了吗？”
林簌趁机滚到一边，滚回刚才靠近墙角的位置，那边的被窝就冷多了，但她不在乎，恨不得直接钻到墙里去。
此时天亮已然大亮，阳光照进屋里，林簌看清了他的表情。
在看到他满脸惊慌的表情时，她觉得有些疑惑。
总觉得刚才沉默的那段时间里，这个人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至于到底是什么，他看起来不像是要告诉她的样子。
他说是她们找上他的，还说自己没杀人。
说实话，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候，她原是想笑。
可那笑意不达眼底，转瞬被厌弃代替。
这样的人，都到这时候还在伪装，不知该说是心理素质强大，还是脸皮够厚，够变态呢？
她从床上爬起来，跨过陈十三的腿，目不斜视地说：“好，你不说就算了，我也懒得再跟你浪费时间。”
说完，还未跳下床，靠近陈十三那边的手腕就被捉了去。
她一时没站稳，重重跌回柔软的床铺上。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又喊了一声。
接着，整个人都被陈十三按住了，无法动弹。
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想知道真相。
想知道他为什么杀人，也想知道童梦留给她的东西到底在什么地方。
陈十三半跪在她身上，两手扣住她手腕，把手压在她耳侧。
她很激动，他也一样红了眼睛，她甚至看到了他眼眶里打转的泪光。
他哭什么？
他有什么资格哭？
他杀了人，他凭什么哭。
林簌微微张开嘴呼吸，胸口起伏频繁。
她听到他沙哑着声音说了一句：“我说，我说，那你别走，好吗？”
听到这话，她才算是镇定下来。
看到林簌不再挣扎，陈十三这才放下心来，松开手，慢慢躺到她身侧，开始回想那段停留在几个月以前的可怕记忆。
“我求求你，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一个年轻女人跪倒在陈十三脚边，那是腹部中刀，血流不止的童梦。
四周都是山林，除了他们两人以外，这里少有人来。
所以这是个绝佳的杀人宝地。
陈十三穿着一身白色雨衣，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自己脚边的将死之人。
衣服上沾了血，在白色的映衬下，像是绽放了一朵朵血花。
他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右手握着一把刀，刃尖上有血，被这个雪天衬得极其显眼。
远了看，他像是拿着一枝玫瑰。
童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攥着他的雨衣：“求你，别杀我……”
“我真的错了……”
陈十三忽然蹲下身问她：“错了？”
童梦连忙点头：“对、对，我错了，我真的做错了！”
陈十三问：“哪里错了？”
她的表情突然定格住了，像是在想，在回忆，然而无果，她的眼泪再一次夺眶而出，猛地弯下腰去，额头重重磕在他鞋上。
“我不知道……呜呜呜……你告诉我吧。”
“我会改的……”
哭声哽咽，颤抖不止，是强行忍耐着没有放声痛哭的压抑声音。
陈十三漠然抬头，攥着刀的那只手慢慢抬了起来，在最高处落下。
噗嗤一声，刀刃没入血肉的声响。
童梦闷哼一声，猛地呛出大口鲜血，这一刀，多半是刺破了什么内脏。
她倒了下去，张着嘴，像是岸上快要渴死的鱼。
血液浸染了她的牙齿，她笑了，一滴沾血的眼泪顺着脸侧滚落。
“我没错……是你……错了。”
陈十三高高扬起手，手起刀落，一次又一次落下，直到刀下的女人浑身鲜血淋漓才罢手。
从回忆里收神，陈十三闭了闭眼，沉声道：“她说那个东西，你知道在哪里，也只有你知道。”
“真的？”林簌蹙眉。
她有些不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