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
林簌偷偷出院了。
在精神病院的日子并不好过,她不喜欢,所以今天趁着护工不注意,从小花园的围墙翻出来悄悄离开。
离开的时候穿着一身宽松的病号服,粉色的,面料不算软,总是带着一股消毒剂的味道。
衣服很单薄,因为病房里一直都保持着春天的温度。
但外面已是深冬。
深冬的夜,她差点被冻死在路上。
可即便被冻死,她也不愿再回去。
回到那个死气沉沉的地方,不如真的死去。
眼瞅着就快跑到大路,她脚上穿的是拖鞋,还好是棉的,比起衣服暖和多了。
她听到大路那边传来车喇叭声,知道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有人经过,心里稍微放下了。
她猜得不错,大路确实有不少车经过。
她不管不顾冲了过去,朝着光亮冲过去,冲到了马路中央,张开双手,一副英勇就义一般的凛然作势。
一声急刹响彻天际。
她不管不顾冲到马路上拦下的那辆车,是方知远的。
看到方知远咬牙切齿地打开车门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是失策了。
方知远拽着林簌上了车,以防万一,他用手铐铐住了她的右手,铐在了车顶的扶手上。
无奈,林簌只能被迫悬着手。
“医院太闷了,我出来散散心。”她干巴巴的解释。
驾驶座上的方知远斜了她一眼,鼻腔里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林簌说:“我说真的。”
方知远又哼了一声:“现在这个点,好像不是散心时间吧?”
“刚才要不是我刹得够快,你现在怕是到下头散心了吧?”
林簌笑出声来:“原来你还会开玩笑。”
方知远:“……”
之后的路,方知远沉默开车往医院走,坐在副驾的林簌也不再说话,她只知道自己今晚的逃跑计划已经宣告失败。
车快要开到医院门口时停了下来,方知远把车内的空调往上调高,林簌急促的呼吸声渐渐平缓,许久之后说了声:“谢谢。”
“清醒了?”方知远问。
林簌沉默不语,眼眸低垂,像在想些什么。
今晚这出事故,方知远不是第一次见了。
一个月前,他就见了两次。
第一次是从吉安县回到绿城,包扎好伤口之后,两人从医院出来,他叫她站路边等一下,等他开车送她回去。
也就是去开车到回原处的短短几分钟里,林簌跟路边的几个机车少年大打出手。
说是大打出手,实际情况是,她单方面遭到殴打。
方知远将那几人揍了一顿,扔进局里,结果查完监控才知道,先去挑衅的人其实是林簌。
最先出手的人,也是林簌。
当他去问她为什么这么做的时候,她却只是沉默。
如果只是这一次也就算了,偏偏不止这次。
第二次距离第一次只不过才几天,她服药过量导致重度昏迷,抢救了很久才捡回来一条命。
事后方知远回想起这件事总觉得后怕,他甚至不敢去想那天要是没去找她,是不是现在这个人早就不在了。
“自杀倾向?”
方知远听到医生嘴里说出这话终于回过神来,但他仍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所以又问了一遍:“你说她现在有严重的自杀倾向?”
为什么?
医生给出的回答是这样的。
因为遇到了一些重大事件,对患者产生了巨大影响,加上服药不规律,经常断药的情况,所以已经到了病情最严重的地步。
医生建议强制住院治疗,这样对她自己和身边人都好。
方知远眉头紧皱,声音低沉:“那就办住院吧。”
医生说:“你是家属吗?”
方知远摇头。
医生又说:“强制住院需要直系亲属签字,你尽快让她家里人来一趟医院吧。”
方知远联系了两个人,一个是林建国,一个是林簌的母亲,吴佳荟。
林建国听说是林簌的事,口头答应会过来一趟,然而听到医院名字之后又立刻变了口风,声称自己最近太忙,实在是抽不出时间过来,让方知远联系她的亲妈。
吴佳荟今年45岁,当年跟林建国诉讼离婚后再嫁,男方是当老师的,也是二婚,带着个几岁大的孩子,再嫁后,她对这个孩子处处照顾,因为这样,林簌心里一直很介意。
十几岁大的时候就搬出去一个人住,当时吴佳荟一句都没劝,直接同意了,只是每个月的生活费准时打进来,以及偶尔一通电话外,再没有管过她。
逢年过节家家户户都热闹的时候,林簌住在破旧的出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