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簌是什么时候出去的?
他不知道。
他竟然会不知道?
方知远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睡得这么死。
他不知道她出去了多长时间,发现门虚掩着的第一时间就匆匆出门,他记得林簌说过,陈十三就住在她隔壁,而现在整个民宿里最危险的角色就是这个人。
方知远走到陈十三房门前,正要敲门,却听到了一阵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是林簌的声音。
那是一种陌生又温柔的语气,除了嗓音像林簌以外,别的什么都不像。
那道声音像是带着一种魔力,一种循循善诱的魔力。
“我以前听人说,想要了解一个人的现在,就要从这个人的过去开始了解,你问我为什么会来,你听好了,那是因为……”
声音越来越小了,方知远近乎贴在了门上。
“我想了解你的过去,陈十三。”
她这么说。
方知远眉头紧皱,嘴唇紧抿:现在这是在干嘛?
他真想立刻冲进去当着两人的面问个一清二楚,但他始终没这么做。
因为他知道,林簌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绝非意外,她会说这些话也一定经过了深思熟虑。
方知远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明知她多半只是为了套话,心里却奇怪的发堵。
时间回到三小时前,林簌从睡梦中醒来。
门外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平缓,她轻手轻脚将门打开一条缝,随后回到房间减弱了助眠的喷雾。
这是她从一家地下商场淘来的,第一次用,也不知是因为她身体里有了耐药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种喷雾竟然对她一点儿用都没有。
完全进入梦乡的只有方知远一个人而已。
林簌拿了手机离开房间,出来的时候方知远睡的正香,根本没察觉到她已经离开。
来到空无一人的走廊,她走到隔壁房门前,点开手机,正犹豫是先打电话还是先敲门时,门开了。
陈十三穿着单薄的睡衣,白的,看着像丝绸材质,光滑里泛着珠光。
他屋里只亮着一盏台灯,沙发上堆着毛毯,毯子上放着一本打开的书,林簌想,或许他刚才根本没睡,而是在看书。
陈十三让开路,柔声问道:“要进来吗?”
林簌没回答,直接走进门。
在此之前,两人已经快一周没说过话了,倒不是故意不说,而是两人都心知肚明,还不到说话的最好时机。
陈十三重新走回沙发,拿起那本书,林簌站在门边没动,就这么看着他。
屋里开着空调,四周充斥着温暖的热空气。
林簌穿着一身毛绒睡衣,长袖长裤,站了一会儿,竟然觉出了几分热来。
陈十三掀开毛毯坐了进去,将那本书捧在手里,这才转头看向门口:“你打算在那儿站到天亮吗?”
当然不是。
林簌大步上前,走到沙发边上,居高临下地看着陈十三。
陈十三的皮肤白,这件事她早知道,可在台灯的映照下显得如此细腻,却是她从不曾知晓的。
此时分明是深夜,可他的眼睛里却看不见一点儿困意。
林簌刚才看手机的时候瞥了一眼时间,凌晨三点四十五。
不止是人们睡下了,就连窗外的鸟叫都消失了。
这样的陈十三她第一次见。
看起来那么的脆弱,容易受伤,仿佛一个眼神就能让他落下眼泪。
林簌恍惚了这一秒,她想起了一周前在山顶上,他们的对话。
他说,真的不是他。
说他是被冤枉的。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来,她竟然很想相信他。
不,她相信的是眼前这个善于伪装的陈十三。
而不是那个连续六年杀害六人的连环杀手。
林簌不自觉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白皙光滑的脸,某一个时刻,陈十三额前的碎发挡住了眼睛,她有种照镜子的感觉。
因此回神。
“你打算看一晚上书?”她收回手。
理直气壮地挤过去,坐到他身边,将那毛毯掀开盖住了自己。
陈十三说:“嗯,失眠了。”
“你也会失眠?”
陈十三面露惊讶:“是人就会失眠的,林簌,我也是人。”
林簌突然从他手里抢走那本书,低头翻看:“男朋友,我随口一说而已,你那么正经解释干嘛?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陈十三一怔:“男朋友?”
“是啊,”林簌对那本书并不感兴趣,随手翻看了几页之后就放回他手里,“还记得你当时喝醉了给我讲的故事吗?”
陈十三眸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