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气候里,一朵石榴花盛放在枝头,被雾气笼罩。
水滴一点点在叶片上汇集,聚集在叶尖,汇成饱满水滴,然后不堪重负,滑落了下来。
空气里,潮湿到手一挥,都能挥出一衣袖的水。
君宜睁眼醒来前,身体动弹不得,朦朦胧胧间,她看见多禄坐在一张竹编的蒲团上,低着头,拿嘴舔舐起爪子,啃着狐掌之间的细毛,陶醉到如啃红烧羊蹄那般香。
“就是这间房,没错。”
“确定吗?”
“确定,是一个姑娘带着头白狐狸住在这房里。”
门外传来人声,紧接着传来了拍门声,吵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君宜。
君宜睁眼,入目就是白色的帐帘,她回忆起来,自己好似做了一个春梦。
梦里,她抓紧帐帘,与一个长相俊美的公子……
拍门声变大,打断了君宜回忆起春梦的细节,她从床上坐起,猛然发现自己衣衫不整,裙身还被褪到了脚踝间,半裸着。
难道……这不是春梦?
“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撞门进来了——”
拍门声急促。
君宜不得不飞快整理好衣衫,对门外的叫嚷声应道:“来了——”
从床上一走下来,腰与腿传来了酸痛,君宜拧眉。
不对劲,这不对劲。
她在宫中当差时,曾与几个宫女冒着砍头的风险,私下偷阅流传甚广的春宫图,书中男女合房,女子破瓜后,身上的种种感受与迹象,与如今的自己无异。
君宜转头忙去找与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的多禄,但在那凌乱的床上,哪儿还有那一头狐狸精的存在。
只有几根臭狐狸毛留在床单上。
门外那些人见君宜迟迟不开门,开始用身体撞起了门,撞了一下没撞开,又撞去第二次,当第三次撞去时,君宜打开了门。
撞门的人扑了个空,君宜闪身避让,那人直直从门外跌进了门内,摔在地上。
门外站着客栈老板、两个头戴蓝巾的男子,还有一个面馆老板。
见到面馆老板,君宜疑上心头,回想是否昨日在他家吃面,没把面钱结清,他今特带人上门来讨债。
“我们是荣亲府的人,让开——”为首的男子不客气地推开君宜,朝房内走去。
他们是荣亲府的人。
君宜被推到一边,心里想着荣亲府的人又怎样,这是私人住地,哪怕是衙门来抓捕,都要拘捕令,他们哪儿有资格私闯别人的房间。
这样想着时,先闯入房內的两人发出一声痛叫。
君宜转回屋看去,就看见一名身穿浅绿色长袍的男子坐在桌边品茶,那两个荣亲府的人不知何原因,趴倒在地上,揉着身体叫疼。
那男子转过头,君宜一眼认出了他就是变成人形的多禄,额头戴了一条镶有一粒绿宝石的抹额,比前回儿自己被三伯他们抓走时他现出的人样,还要精致上几分。
君宜暗想,这臭狐狸,一大早就消失,该不会偷了包袱里的银两,拿去为他自己添置华服和首饰了?
被多禄一脚踢倒的荣亲府总管望着多禄的侧颜,咬牙恨恨,“果真是你,狐狸精。”
多禄余光瞄去君宜,想要耍个帅,可看见君宜慌张跑过,忽略了他,径直去拿放在靠床墙壁一侧的包袱,检查起里面的银子有无缺少。
熟了数,银子珠宝没少,君宜放下了心。
这包袱里的银财没少,那这臭狐狸是上哪儿搞来这么一身华丽的装扮?
君宜怀疑地看向多禄,“你是不是去当小偷了?才惹得国舅府里的人一大早来找你了?”
在场国舅府的人闻言一惊,他们只是被面馆老板派人告知,那头勾引祝三小姐的狐狸精貌似没死,回了繁阳城作祟,至于这狐狸精还潜入府邸里偷东西,他们一概不知,怒斥道:“你这不要脸的贼狐狸——”
下一句还没骂出声,多禄扬起手,戴着金戒指的食指在空气中一拉,那个人就闭上嘴开不了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