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半日后,君宜与多禄来到了国舅府的大门前。
口头称的是国舅府,实际气派的府门上方悬挂牌匾,书写了三个大字:荣亲府。
笔力苍劲,龙飞凤舞。大字右下还有一排苍楷小字:圣上御笔。
国舅府里住的是当今皇后的弟弟,姓祝,名丹。
祝三小姐祝桂是国舅祝丹之妹,当今皇后祝融之三妹,皇帝的妻妹。
荣亲府里的一大家子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平日里狗都不能从他家门前过,此时多禄和君宜招摇站在府门前,无人赶他们离开。
门口连个家丁都没有,大门紧闭,萧瑟冷风卷起地上几片落叶,添了几分落寞。
多禄在这里住了有两年,从未见过这种情况。
“你去敲门。”
“我?”
多禄看向君宜,那张狐脸没有眉毛,神奇的是,君宜能看到多禄皱眉了。
“难不成是我去?”多禄举起一只狐狸爪子。
君宜不再废言,拾步上了台阶,小跑去叩门。
敲了几下门,君宜注意到朱红色的大门掉了漆。
稀奇事不是堂堂国舅府大门掉了漆,而是堂堂国舅府大门掉了漆,没有及时补上。
门缓缓开了一条缝,门后露出一双警惕的双目,将君宜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
见对方不是府内的人,家丁说道:“国舅府重地,庶民不得逗留,快走开。”
“我……”君宜还没说完,大门就被无情关上了。
是啊,人家是皇亲国戚贵族,自然是瞧不上他们这些草民,君宜回头去看多禄,那头狐狸坐在原地,歪了歪脑袋看她。
这时一个穿着破烂的道士走来,他衣服打着补丁,布鞋张了口,嘴里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歌。
打从多禄身边经过,道士停下,伸手就摸向了多禄,“哟,乖乖。”
那只脏手放在了多禄的头顶抚摸。
君宜担心多禄会被惹怒,同时也为那疯道士捏了一把汗。
“乖乖,你还回来做什么?这户人家完了,家里小姐,死的死,疯的疯。”
狐狸头上被摸出一个脏手印。
多禄抬眸,静静注视着眼前这破烂道士,那道士脸上堆着笑,摸完多禄,又拍了拍多禄的脑袋。
“快回去修行,别在人间耗着了。”
多禄的平静下,克制着强忍不住的伤心,他说道:“在人间,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道士笑了两声,乐呵着,重新唱起歌,越走越远了。
道士走后,君宜来到多禄身边,问道:“道爷和你说什么了?”
多禄垂头低落,站起来转身就走,君宜跟上去,追问道:“不进国舅府了?”
“不去了,祝三小姐没了,昨日就下葬了。”
什么?君宜一脸疑惑,这狐狸精是如何得知的?是那道爷告诉他的?
被道士摸了脑袋的狐狸精情绪低落,走在大街上,身后的八条尾巴全露出来,现了形,八条尾巴齐齐拖行在地上。
好在国舅府门前的大路上,没有行人,否则多禄被人知道是妖怪,必引起恐慌。
虽然多禄看起来很伤心,可他饿的时候,还是不耽误他吃饭。
他拖着八条尾巴走了一段路,回头停步,狐眼下垂,向跟在身后的君宜说道:“胃口不好,不想吃肉,我们去吃面。”
君宜:“行……”
到了面馆,那头公狐狸一连吃下八碗阳春面,眼神示意君宜再点一碗面时,惊得不是君宜,而是面馆老板。
开了二十年的面馆,今儿头一回得见狐狸吃面,吃得比下地干活儿的庄稼汉子还多。
怪哉,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