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射山在江城西一百余里,二人打马扬鞭拂晓时分已赶到山下小镇,远远望去,山周云雾缭绕,山前一道大江,朦朦胧胧好似仙境。二人打了个尖,又向西南方行了十几里。日已东升,雾气散去很多,一座山峰耸立前方。山体瘦削狭长,通身洁白,山上无甚树木,似一把利刃直插入天。
二人弃马登舟,弃舟登岸。据撑舟老者言此山并无树木果品,因此极少有人来此,山上根本没有路。薛牧云抬眼望去,山高不见顶,山体陡峭难以攀登。他有些担心梅以朗,哪知他竟一拉藤条抢先攀上。薛牧云知道这少年敏感自尊,便默默跟在他身后。但梅以朗踏出的每一步,他都瞧在眼里,生怕他有闪失。
好在梅以朗走得很稳,二人很顺利到达山顶。
山顶如同被削去一块的石笋,左侧是一丈见方的平台,右侧是笔直向上的山尖,虽只有七八丈高,但近乎比直,山石反射阳光,白茫茫一片。
二人将手搭在眉上向上望去,左看右看,并未发现任何草木。
梅家是多事之春,梅以朗忍耐良久,此刻终于绷不住,以手擂石,“什么绾兰,都是骗子!”
薛牧云将他揽住,“别急,我们等光线弱一些再找找看。”
二人等待一个时辰,日头渐渐偏南,再度找寻。别说绾兰,就是一根杂草也无。
薛牧云叹了口气,“既如此,我们只有先回去再想办法。”
梅以朗沮丧地跟着薛牧云下山。他刚握到藤条,“吧嗒”一滴水落在他手上,他盯着那滴水,叫道:“薛阁主。”他小心翼翼将手举至薛牧云近前,示意他看。他的动作很轻很轻,生怕稍有不慎,它就流到地上,消失不见。
薛牧云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俯身在梅以朗手上嗅了嗅,又仰头望了望天。天空澄澈清明,既无云也无飞鸟,这滴水又从何而来?
二人又绕着山峰看了几次,并无异常。
二人索性原地等待,连呼吸都竭力屏住。大约一个半时辰后,又一滴水“吧嗒”落到了相同的位置。薛牧云反应奇快,顺着水滴落的方向往上一跃,右臂攀着山石,左臂搭在额头向上望去。夕阳从左侧斜斜打在山尖上,在山体右侧投下一束一指宽淡淡阴影,薛牧云看了良久,终于在阴影中发现一道缝隙。那缝隙如此隐蔽,若非如此时刻如此角度再加之薛牧云这样的轻功目力绝难发现。
他将发现说与梅以朗,梅以朗自是十分兴奋。薛牧云调整一下,提一口气上峰。山石越往上越光滑,仿佛有专人打磨过一般,薛牧云几次都在将近缝隙处溜下。最后一次他已经看到缝隙中有物什,却不及摘下,功败垂成,他也有些懊丧。
梅以朗将背后长剑摘下掷于薛牧云,“薛阁主,接着。”
“多谢了。”
薛牧云将剑拔出,右手中指轻弹,长剑劲射而上,“哆”钉在石壁上。薛牧云一揽衣襟下摆,纵身而起,一口气将近时足尖一点剑身,剑身微躬,薛牧云借着反弹之势再度凌空而上,左手甩出腰间青带绕上山尖,右手则刚好扶上缝隙,他觑目向缝隙中望去,果见一株兰草生于其中。薛牧云大喜,轻轻将草摘下放于怀中,左手一抖将玉带松开。
梅以朗一直仰头望着薛牧云,只见他衣摆凌风散开,如绽放的青莲缓缓旋下,只觉一阵目眩神迷。
薛牧云在将近地面时,左手一抖,玉带绕上剑柄,他轻轻一带,宝剑如落叶般轻轻飘入他手中,他倒转剑柄,将剑递于梅以朗。
梅以朗兀自出神,竟忘了接。
“四公子?”薛牧云轻轻唤他。
“啊?”梅以朗回过神来,将剑接过,右手手指拨动,宝剑轻旋似一道闪电飞入鞘中。
薛牧云赞道:“好手法!”
梅以朗脸上一热,“让薛阁主见笑了。”他嘴上虽如此说,神色间到底还是带了一抹得意。
二人原路下山,梅以朗上山时倒不觉什么,而今向下一看,但觉一阵眩晕,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薛牧云急忙扶住他,“别怕,我带着你下去。”
薛牧云一手扶着梅以朗,一手握着藤条缓缓而下。
到山脚下时已是掌灯时分,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梅家。
二人回到梅家时已是次日下午。仅这一天功夫,梅以疏也病了,还是疫症。叶溪寻正自犯愁,见到绾兰,喜出望外,待煎药时又转喜为愁,原来一棵绾兰不足以治三人之病。还是薛牧云提醒可以用灵蕨草将绾兰药性放大。叶溪寻只好忍痛割爱。
三人服了药后睡得安稳,其余众人折腾良久也早已乏了,各自回房休息。薛、叶二人睡了不足两个时辰,房门就被敲得山响,梅管家火急火燎地道:“二位公子,大事不好了,我家老爷...二少爷、三少爷都大口吐血...”
二人唬了一跳,急忙来至大厅。大厅铺了毛毡,梅逸尘三人皆卧于毛毡之上。三人面皮发紫,皆已昏倒。梅以朗正急得在厅内来回走动。见到薛、叶忙抢步上前,“薛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