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嫣步子一顿,满脸惊异,回过头看着徐影念:“什么祁哥哥?”
徐影念却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清凌眼底涌上不可置信,泪光盈盈,情不自禁朝秦北衡走去。
她红唇张了张,艰难喊出一声:“祁哥哥?”
薛玉嫣了然。
论起眉眼相貌,秦北衡与秦北溪至少有七八分相像,不然自己也不可能在初见秦北衡那次,就误以为他与秦北溪生了张一模一样的脸。
“这不是你祁哥哥。”薛玉嫣在身后耐心提醒,“这位是西启的太子殿下。”
“你胡说!”徐影念回过头,毫不犹豫斥道,“是你记得清楚还是我记得清楚?我夜夜梦见他,这就是祁哥哥!”
秦北衡眉眼淡漠,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徐影念朝自己走过来。
他本是抄着手懒懒散散站在门边看戏,此时好戏转移到自己身上,就不那么心情愉悦了。秦北衡轻嗤一声,站直了身,向薛玉嫣走去,与徐影念擦肩而过。
徐影念一把扯住了他的衣袖!
“祁哥哥!”
“放手,孤不认识你。”秦北衡神情冰冷,狭长眼尾染着淡红,唇线薄凉,玄色窄袖锦服干练,只在袖口勾勒出一朵玉茗花。乌色嵌银武冠束发,腰间佩着肃杀长剑。虽无金丝银线、珠玉琳琅,却将他浑身凛冽孤冷之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祁哥哥!我是徐影念!”徐影念慌了,骄傲眉目第一次变得软似春水,眼巴巴盯着秦北衡侧脸,乖顺又可怜,连声央求,“祁哥哥,你想一想,还记得起来我吗?从前咱们常在一处玩的,你总喜欢与薛玉嫣待着,不太爱与我说话。可我是在旁边的呀!”
薛玉嫣无声看着这一幕。虽说徐影念认错了人,但这番可怜软语,任谁听了不心疼呢。
秦北衡步子轻微顿了顿,声音却越发冷冽,如寒冬刺骨的北风,将徐影念直直刺了个透心凉:“放手,别让孤说第二遍。”
徐影念抿着嘴唇,固执地不肯松手,秦北衡眉眼越发寒凉,毫不留情伸手一撕。
只听刺啦声响,那光滑柔韧的织锦硬生生被扯断,轻微的缎面撕裂声在寂静空气中格外清晰。徐影念攥着薄薄一小截衣料,愣在原地。
她转过头,泫然欲泣,朦胧泪眼映出秦北衡坚定走向薛玉嫣的背影。
薛玉嫣一时也怔住了,半晌才道:“太子殿下对徐姑娘就不能温柔点……”好歹也是今夜宴请秦北衡的那位太守家中独女,这么欺负人,是不是过分了。
“孤为什么要给她幻想?”秦北衡压着眉眼,看不出情绪,声线疏冷,“又或者说,你就这么乐意看孤对旁人温柔相待?”
“殿下您也过了弱冠之年,我都嫁给越王殿下了,您还没娶妻,徐姑娘就挺好的。”薛玉嫣巴不得他看上徐影念,这样自己不仅一举解决掉两桩麻烦事,还能凑成好姻缘。
秦北衡只是面冷,其实人不算很凶,还很护短,徐影念虽然骄纵,却不坏,家世也极好,真做了太子妃,那简直是皆大欢喜。
哪知徐影念擦了擦眼泪,恢复了一贯的矜傲表情,冷冷道:“薛玉嫣,我用不着你同情!我才不要祁哥哥对我好是因为你求他!我与祁哥哥的感情还不用旁人施舍!”
她说完,挺直了背端庄走出门去,再不曾回过一次头。
薛玉嫣只能无声轻叹。
要说这表姐妹的眼光就是一脉相承,都对秦北溪喜欢得要死要活,只不过徐影念不知怎么,似乎错认她的祁哥哥,移情到秦北衡身上去了。
薛玉嫣觑着身边男人风雨将至的阴冷神色,心想现在逃跑是来不及了,只能服软赔笑,主动搭话:“好巧啊殿下,多日不见,没想到会在永州见到您。”
“巧么?”秦北衡幽幽道,“孤加急赶了半个月路,就是为提早几日见到你。”
“您见我做什么,我好好的,不值得殿下担忧。”薛玉嫣讪讪一笑,就要轻飘飘把此事带过去,却被秦北衡蓦然攥住了手腕,惊得她顿时倒退一步,满眼警惕。
“你腿上的伤,恢复如何了?”秦北衡问。
薛玉嫣想了半晌才回忆起来,七夕那日她被苏远陵在腿上划了一道,只是秦北衡怎么知道的?
二十多天过去,再严重的伤也该好了,更何况只是划伤。
她抿了下唇角:“没什么大碍。 ”
“那给你带的药大概是用不上了。”秦北衡淡淡一哂,苍白手指张开,掌心赫然是只小瓷瓶,“孤从前用这种药疗伤,效果不错,也送你些。”
“殿下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用不上这个。”薛玉嫣摇头。
“拿着吧,永州城连日不宁,有备无患。”秦北衡拧眉,将药瓶放到薛玉嫣手中那刻,温声道,“手指怎么伤着了?”
薛玉嫣惊讶他敏锐的洞察力,然而随即想起,这伤不正是为了躲他属下的追赶,在地道里划伤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