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和王戬听了老和尚的话,一时间相顾无言。
这时,附近一块田地中一种地沙门晕倒在地,管束的持鞭沙门立马愤怒地上前挥鞭抽打他,同时嘴里吐出刺耳的辱骂声。而那晕倒的沙门被一鞭子打醒,抱着头蜷在地上痛苦地哭喊求饶。
刘婉脸色一变,又要拔刀上前。王戬拉住了她。“这些都是寺庙的田产,耕地的沙门是他们的佛图户,你莫要多管闲事。”
刘婉纳闷,“佛图户是什么?”
王戬叹了口气,“是卖身给寺里的奴隶,专供寺庙役使,好比你府上的佃客和仆婢,主人管束奴隶理所当然,旁人插不了手。”
刘婉愤愤地放下刀。“满口阿弥陀佛背地里欺奴虐仆,这等寺庙与横行霸道的豪族有什么区别!”
王戬冷笑,“他们可比豪族厉害。这山上的田庄,清凉镇上的铺子,汗王的赏赐,还有许多供养人捐出的自家田庄和财宝,这些岂是豪族能比的,除开这些还能借修道之人的身份逃避税赋和徭役。鲜卑一族推崇佛教,族人为表虔诚常倾尽家财礼佛,这一带寺庙豪富远近闻名,今日所见实在是长了见识。”
刘婉,“怪不得这些沙门这样嚣张!”
那持鞭沙门不知发了什么疯,兀自揪着那倒地之人抽打,似乎鞭子打得不过瘾,他竟上脚连踹带踩,那躺在地上的人瘫软过去再无力挣扎。
刘婉终于忍无可忍,不顾王戬阻拦飞身上前,一脚踹开打人的沙门,那人顿时摔在田埂上滚下了山坡。
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让整个山头为之一震,正在巡视的竺铎领着手下沙门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管闲事管到我白虎寺来了?这可是我白虎寺的地盘,容不得你放肆。”
刘婉没好气地呛道,“今日拜见汗王殿下,殿下说佛陀劝人向善,我听了很是受教。路过此地,见有人打人,正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刚才那一脚不过是日行一善罢了。”
竺铎目露凶光,“种地原是此人自己的活计,偷懒被管事教训理所当然,用不着你多管闲事强出头。”
刘婉,“那可怎么办,闲事我也管了,头我也出了。”
竺铎心知打不过她,阴沉着脸,“这里不欢迎你,若没别的事,劳烦足下离开!”
刘婉,“这片地方又不是你说了算,我想逛就逛,你还能管我去哪儿?”
竺铎当众被一个小女娘屡屡下了面子,终于怒不可遏,骤然暴起,一拳砸向刘婉面门。
而刘婉早想出手教训这人,只待他一出手,身形一闪侧身避过。拳法出招时,拳锋上劲力最强,一旦扑空收招,那力便泻了出去。一经他收招,刘婉手中长刀立即搭上他的手臂,随即绕手臂一旋,绞住前臂,借力使力将其右臂反剪于他的身后。
只一招,刘婉便制住了竺铎,惊得山上的白虎寺众沙门目瞪口呆。他们不知,刘婉之所以能将他一招制服,皆因昨日早见识过竺铎的拳法,对他的出招路数十分熟悉。
刘婉,“今天可是你先动的手,怪不得我哦!”
刘婉的刀压在他背上宛如太行压顶,那竺铎挣扎几下始终摆脱不了,他面红耳赤,急得破口大骂,狂怒如困兽挣扎。
这时,一个声音在刘婉背后响起,“竺铎,不得无礼!”
一位身材壮硕的大和尚走了过来,一边责备竺铎,一边去捏竺铎的肩膀。他的手搭上竺铎的肩上一瞬间,刘婉顿时感到一股无形的力传至她的刀下,她的刀被弹了开去。刘婉一放手,竺铎顺势站了起来,一脸心有不甘地走到那大和尚身后。
刘婉心道,好厉害的功夫,便如虎啸震山一般,能隔山传力,而两人之间的竺铎却丝毫无损。
这大和尚打扮与白虎寺沙门相似,一身绸缎袈裟,身佩织金绸带,脚蹬金丝僧履,胸前配七色璎珞,拇指套一颗碧玉扳指。手中捻一串黑曜石珠串,光亮油润。
只是他虽穿得更为豪阔,却不似竺铎一般蛮横嚣张。向刘婉二人见礼道,“本座乃敝寺住持竺铭。来者是客,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这时王戬也赶了过来,见住持解了围,连忙上前回礼道,“我二人本是来参加五月十五瑶光寺的法会,近来住在山中,慕名游览清凉山名寺。今日路过此地,眼见这位沙门被殴打得奄奄一息,便出手相救。我佛慈悲,为救一只兔子尚且能割肉喂鹰,何况是活生生的人呢。冒然出手打扰了贵寺,还请主持不要怪罪!”
竺铭见王戬说出佛祖割肉喂鹰的典故,眼中精光倏忽一闪,“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所言甚是,将这位晕倒的弟子抬下去好好照料。”
继而,他又道,“佛修来世,今生的恶果是前世的恶业所造,所以这些弟子甘愿苦修,希望能早日摆脱恶业早得净果,以修来世福报。”
刘婉心道,这都什么玩意儿,一大堆歪理。刚才那个也能讲歪理的老和尚呢?修道之人都喜欢讲歪理,把他拉过来跟这住持一决高下,看看谁的理更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