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回到春华居,午间小憩,在床上把近来发生的事,刘夫人、婢女还有华师父的话,来来回回地想了许久。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整好衣衫,朝顾夫子的小院而去。
小院毗邻花园小湖,景色怡人,清幽僻静。顾夫子仍旧一派风流闲适的模样,头发随意绑在脑后,面白无须,宽衣大袖,赤足而坐。
童子们卷帘、设席、烹茶,请刘婉入座。顾淼见刘婉坐下后,只是呆呆地欣赏窗外春景,久久不发一语,也不着急催促,随后摒退两位童子,独自斟茶给刘婉。
良久,刘婉回过神来。突然目光坚定地拜下,“夫子,弟子有一事相求。”
顾淼眉毛一挑。“你想逃跑?”
刘婉也是一愣,没想到许久未见的顾夫子,竟然能猜中她的心思。
顾淼放下舀茶汤的长柄竹勺,“你为何觉得我可以帮你逃跑,你就不怕我现在就去刘夫人面前告密?”
刘婉,“夫子光风霁月,才不是寻常酸儒。在整个郡守府,唯有夫子从未觉得婉儿不如儿郎。夫子自教我读书以来,每每讲天下大事从不避讳于我,还常夸我的见解胜过其他人。夫子既能猜中婉儿的想法,定是明白我如今的困境。”
顾淼微微地叹了口气,“就算我能理解你。可你走了又能如何?你想去哪儿?”
刘婉茫然又倔强,“我也不知道。人人都说我该嫁人了,可我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我就想出去走一走,闯一闯。阿爷是受人敬重的大英雄真豪杰,难道我就不能闯出自己的一番天地吗,我不甘心就这么放弃。天地之大,总有我的用武之地,梁国不行,大不了我就去魏国!”
“听华师父、阿姨和婢女们讲了那么多二十年前的事,我也想去那里看看。虽说如今北方一统,魏国安定,已与二十年前不一样,这样太平正好,我可以去看看我的家乡陈留郡,看看中原风物,看看父母当年走过的路,或许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顾淼劝道,“人不是非要一条道走到黑,你也可以尝试嫁作人妇,安安稳稳地过一生。看看那些大家族中的贵妇人,不也挺好的吗?”
刘婉生气道,“顾夫子,连你也说这样的话!”
见刘婉气得别过头不理他,顾淼,“你很勇敢,也肯吃苦。但逆流而行时,还会受到诸多非议和阻拦,这其中的艰难甚至会超过你的预料。”
刘婉倔强地回道,“我知道!”
顾淼这才缓缓道,“只是你若真的能坚持克服,为师相信有朝一日,你终能达成所愿。”
刘婉眉眼一展,“那夫子是答应了。”
顾淼无奈地点点头。“不过外间凶险,我帮你逃出去,你须答应我一件事,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会立刻告知府君,派人将你捉回来。”
刘婉有些好奇,“什么事?”
顾淼起身,走向身后的一处柜子,从里面搬出一个狭长的木匣来。木匣古朴厚重,看起来已有些古旧,打开木匣,一把环首刀映入眼帘。
顾淼将长刀递给刘婉,“你可知这把环首刀的来历?”
刘婉接过一看,只见刀鞘甚是普通,面上的牛皮色泽陈旧,并无特别之处。倒是刀柄上的环首,明光锃亮,还有一圈古朴的刻纹。
刘婉缓缓抽刀,刀锋出鞘,闪过一道寒光,发出一声龙吟。刀身颀长轻便,单刃厚脊,末端呈弯月弧,不过三指来宽,三尺来长,似乎与普通的环首刀并无不同。
“相传汉武帝为驱除匈奴,几番尝试后打造出环首刀。自此,汉王朝军队所向无敌,环首刀成了力克匈奴骑兵的利器。”
刘婉喜欢舞刀弄枪,对兵器略知皮毛。一经顾夫子提醒,忙仔细端详环首,那刻纹分明是一只上古神兽龙雀,心中灵光乍现,“这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龙雀’?”
顾夫子,“你再看看刀柄上的几个字。”
刘婉又细细一看。刀柄用一种纹理特别的兽皮包裹,镶了四颗铆钉固定,每颗铆钉上都刻有一个小字。稍稍辨认可看清这四个字便是,‘勇冠三军’!
顾淼,“此刀名‘龙雀’,相传为冠军侯霍去病的佩刀,是武帝命人用陨铁打造,坚不可折。当年霍去病就是身携这把‘龙雀’,刀指河西,千里奔袭,直捣匈奴。从此匈奴远遁,漠南再无王庭。”
刘婉,“相传‘龙雀’已消失近两百年,怎会突然在夫子手上?”
顾淼,“这把刀本不是我所有,是我从我师父手上偷来的。”
刘婉,“......师父从未提过,我还有个师公。”
顾淼看向院外竹林,似在回忆遥远的事,“我年幼时就被师父收养,自小伴着他居于深山,他亦父亦师,教导我许多。”
“虽说是隐居,却常有许多名流雅士来访。年岁一长,我渐渐明白师父一直关心天下局势,他避世隐居只是乱世生存的权宜之计,实则乃胸有大志之人。”
“终于有一日,一位氐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