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喜讯(2 / 3)

在松江府梅龙镇!宁王取道扬州,南下松江,下了马车,伫立在梅龙镇北郊的一座小苑门前。身畔突然卷起一阵夹杂着绿叶的疾风,一名黑纱遮面的黑衣女子半跪于宁王面前,正是宁王的得力手下之一,叶子。

“王爷,属下已经得到确切消息,太子在开封治水时决策失败,导致黄河决堤,淹死了八千多条人命,他就从河南逃到扬州,又一路逃到这里。河南按察使的人找到太子,太子向皇帝书信陈情不愿回宫,皇帝便准许太子在梅龙镇多待一些时日。另外,郑王的人也在四处打探太子的下落,那么我们……”

宁王闲闲一站,便有松竹之美,略一抬手,便有迫人之威,“太子既然逃到梅龙镇两个多月,这里必然已经被皇帝安插了大量的暗卫,所以他暂时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对百姓是,对太子,也是。叶子告退后,宁王随手摘下两枚树叶,不经意地瞧一眼镇门之内的丛丛灯火,酒旗茶幌。梅龙镇,这座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古镇,不知道多少暗流涌动,而他作为其中的一簇,内心打破这份平静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夏则灵抱着空酒坛子出了门,沿着梅龙大街,往北两百步是一座大门坊,木桥下碧水流淌,倒映着她黯然神伤的醉色,被风一吹有些想吐,蹲下身子扶着桥头的大柳树吐了出来。

好难受啊,醉酒一点也没麻痹她的心伤。师兄,要是你见了这样子的我,是会心疼,还是笑话我呢?你还是会关心我的,但是,和男女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自言自语一阵,模模糊糊的视线中,地上竟多了两道逐渐逼近的灰影!夏则灵浑身一颤,强撑着意识举目四望,家家都关了门户,大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不禁攥紧双拳心口猛跳。

两个面孔粗糙的汉子直勾勾地盯着她,脚步越来越近,看他们的装扮,根本不是梅龙镇的人,可能是外地流窜过来的响马贼!

“爷抢了那么多的女人,从来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妞!今儿个可赚大发了!”一人伸了脏手过来,话落,另一人跟着邪笑起来。

“救命啊——”夏则灵惊叫着起身闪躲,忽然空中闪过“嗖嗖”两声激响,上一刻还大放厥词的两人猝然倒地,脖颈上各自一道被树叶刺穿的细小伤口。夜幕飘过一角银色衣袂,傲岸如山的身姿,凌厉俊美的轮廓,银白色的发带繁复飘逸,夏则灵吓得说不出话,脑子一晕向后趔趄几步,最后一步踩到河畔,身子完全失去控制。

“小心——”水花灌入她的耳膜,依稀听到一声急切的呼唤,温润朗悦,有些熟悉。

师兄……阳明……是你么?

“咳、咳——”夏则灵呛了水,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四肢乏力,眼皮很重,身上一阵冷接着一阵热。宁王将浸了水的外袍架在篝火旁烘烤,仅剩一件贴身素袍,转过头,瞥见她火光中的小脸,蜷着身子,鬓发凌乱,霞铺两颊,唇间透着虚弱的白,就算不睁眼,也会令人感叹这等皎月似的美人就算在京城也不见得轻易碰到,这小小的梅龙镇,倒还真是地灵人杰。

不一会儿,夏则灵恢复了一点知觉,一皱眉,只听到坐在不远处的男人语气悠悠:“人生不如意十常八..九,不知你小小年纪会遇到什么样的麻烦,净想着自寻短见。一死了之,恐怕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谁、谁想着寻短见了?那是傻瓜才会做的事!”夏则灵不满地反驳,迷蒙中望见一对褐眸凤目,鼻梁秀挺,如同镜花水月,美得不真切,顿时傻笑起来,“你说我啊?开玩笑,我这么聪明,怎么会想着自杀呢?”脑海里闪过什么,她又笑不出来了,“我、我只是心情不好,刚才一不小心才、才掉河里的……”

“就算你没想自杀,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出来醉酒,这是多么危险的事,要不是我路过这里,恐怕你就……”听到人倒地的声响,宁王顿住,才觉得是自己白费口舌了。

简单整洁的客栈客房之中,还在昏迷的夏则灵被女掌柜换下脏污的衣裙,在她差点翻身到床下的时候,有人扶了一把她的肩,将她挪到一个不会摔下去的位置。宁王正要转身离开,夏则灵一把拽住了他的腰带下的袍服一角,忍耐着撕裂般的头痛,勉力吐出几个虚弱的字,“谢谢你……”她也很想问问恩公姓甚名谁,但是真的没有力气了。

宁王看着腰带扣断裂的位置,摇了摇头,她这谢恩的方式,真的很特别啊。平生所行侠义之事不计其数,一句无的放矢的“谢谢”倒真动人。不过他也该走了,今夜的事未必能为他换来什么好名声,也许她一觉醒来,也根本记不得他是谁。

清晨,夏则灵揉着头醒来,简直不敢回忆昨夜做了多么丢脸的事!她喝醉了,遇到贼人,掉进河里,好像还、还被一个陌生男人送到客栈……她迅速从里到外检查一番衣衫,枕边放着烘干好的衣裙,还好。正待起身,却在被褥间摸到一块冷疙瘩。一枚玉佩?这脱胎不俗的质地,繁琐的瑞兽花纹,佩戴它的主人,非富即贵。

仔细一看,图案下方纂刻着一个醒目的“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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