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等宝玉回话,甄老太太便先厉声道:“你要带他去做什么?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 “母亲,这,这里人太多了,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的算盘,我的宝玉有这番造化,是他的能耐,我不愿他去,是担心他受苦,你如今这般样子,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甄母护起宝玉来,总是不大能顾及到别人的感受,说起甄应嘉来便更是严厉了些。说起来,他到底也是一家之主,又是当着晚辈的面,总还是要顾及些他的颜面的。 “老祖宗,让我跟老爷去罢,没事儿的。” 宝玉瞧着屋内氛围并不算好,便忙站出来说愿意同甄应嘉道书房去,且,他这次回金陵来,本就做好了直面甄应嘉的准备的。 “你……” 听得这话,甄母和李念心中多少都有些担心,但是看着宝玉坚定的眼神,又不断地安抚着他们的模样,终也是叹了叹气,随着他们去了。 却说,甄应嘉这般将宝玉带回书房时,甄玮也跟着他们一同来了,进门时,甄应嘉也看到了他,本想让他出去,但终究还是隐了下去,任凭他进了房门。 “都坐吧。”甄应嘉坐在了椅子上,又看向他们二人,语气倒也算平和,让他们坐到自己面前的椅子上。 “是。” “宝玉,你是如何同太子殿下有了联系的,事情应不会是那么简单罢。”他顿了顿,又没等宝玉回答,接着说道:“我听闻,太子殿下这两年对于伴读的人选很是慎重,本该有三位伴读的位置,如今也只找了一人,那人还是皇后母家的,是太子殿下亲舅舅的儿子,而你……” “这件事情,确实说来话长。”宝玉清了清嗓子,又看向坐在旁边明显对他有些敌意的甄玮,斟酌着说道:“其实,是那年太上皇南巡时,我陪着太子殿下在花园玩耍,正好听到兄长要给当时的皇太孙抓了个人。” 听到宝玉说到这事,甄玮不由眼睛、眉毛都有些立了起来,甄璟用余光自然也瞧到了,只是他心中却并不在意,如今既然提到这事,很多事情本就是隐瞒不了的,不过他也和明湛商量好了,许多事情,都可以将责任推到明湛的身上,毕竟以他如今的地位,却也不在乎甄家是如何想他的。 “太子殿下心善又好奇,定要我陪着他一起去看看,后来我们跟过去,才发现里面的人是秦家表姐。” “果然是你!你可知我将她带到府上时为了什么,你竟敢私自将她放走……”甄玮不住地在给自己顺着脾气,又问道:“那日我派人去扬州,他们去你府上,说是见到了林家那个女人,可也是你救出来的?” “是,是我求太子殿下帮忙搭救的,当时也是凑巧,正逢着……”宝玉抬眼看了看甄应嘉,小声道:“正逢着废太子出事,他就顺便将林家姑娘救了回来。” 甄璟说完,屋内除了甄玮喘着粗气的声音,一时间竟没有别的动静,过了不知多久,方听到甄应嘉说道:“我儿心善啊。” “可你知道,我们家与先太子之间的关系吗?”甄应嘉问着,语气却听不出生气与否,他心中明白,自己虽从未与这小儿子说起过家中事务,但这些事几乎是府内心照不宣的事情,他这儿子又岂会不清楚。 “儿子知道。” “你既知道,还这样做。” 甄璟抬头看向他,道:“我知道当时咱们家同废太子的关系,但是那时的太子殿下,亦不过是一个小世子而已,哪里能与当日的皇太孙相提并论,儿子又何尝比他大上多少,我们当时,不过是在作自己认为是对的事情,想要帮助一个无辜的姑娘罢了,我不认为自己的选择错了。” 听到宝玉这话,甄玮只是更觉气闷,急着说道:“什么叫你认为是对的事情,难道还是我做错了不成?” “玮儿。”甄应嘉沉声制止了甄玮,而后顿了顿,又缓缓道:“你先不要说话。” “就因为当日之事,你和太子殿下,便一直联络着?” “是。” “那若今日我不同意你进京城去作伴读,你当如何?” “父亲。”甄璟看着他,道:“我这次回金陵来,便是要与你们说这事,但其实也并不是商量,我刚刚在祖母房内也说过了,在这件事上,我没有选择的余地,咱们家,其实也没有不是吗?” “你!” “父亲,您在官场这么多年,应该也知晓,太子殿下如今与我定了进京的时间,定是已与皇上、皇后说过了,只是如今还未下旨而已,若我突然间说不去了,即便太子殿下那里看着往日的情分,尚说得过去,但皇上、皇后又该如何想,难道不会想着甄家不愿效忠,竟连一个儿子都舍不出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