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歇下脚吧。”萧玖摸摸了正在饮水的马的头，因为夏日着急赶路的原因，马儿显得有些许萎靡。
“好的。”白濯之擦了擦汗，将行李放到了树荫下。一转头，就看到萧玖三两下就削尖了一根树枝，挽起裤腿趟进了河中央。
许是中午日头正盛，白濯之看到河面映射的点点金光随着流水在萧玖身边晃啊晃，她整个人陷在发亮的日光里，渐渐变得透明。
鬼使神差地，白濯之叫她：“萧玖。”
闻声萧玖转过脸来，在白濯之的视角里，她的脸终于再度清晰起来。
“怎么了？”
白濯之忙躲开了她投来的询问视线，于是他看向身后的行李，问道：“我们是要去哪里？”
“去东朝。”
“东朝？”白濯之又看向萧玖，此时她又转过身去，举着木棍一动不动，专注地盯着河水。
白濯之跟着萧玖行了十几日，路上除了补给休息就是赶路，磨破了好多双布鞋，如今知道是要去东朝，也不由得暗暗吃惊。
东朝是大裕东边的邻国，其实东朝国号大昌，取繁荣昌盛之意，只不过位于大裕东边，故而大裕人习惯称之为东朝，就如大昌人称大裕为河中一般，是因为黄河主段在大裕，两国素有一些往来。只不过大裕近年来国库渐亏，是越来越比不上越来越昌盛的大昌了，思索至此，白濯之眼神暗了暗。
正当白濯之走神之际，木棍刺入河水发出炸响，他循声望去，只见一条草鱼被前后贯穿，却还在垂死挣扎，胡乱扑腾的尾巴甩出点点发亮的水花。
白濯之拍拍手，转身去拣柴生火。一路上，除了第一次目睹萧玖刺鱼的快准狠后有些赞叹外，他也早就习惯了自觉去生火烹饪，十几天，白濯之烤鱼的手艺渐长。毕竟二人同行，分工合作必不可少。
还记得萧玖第一次叉到鱼，顺手把鱼扔到快要熄灭的炭火堆里，然后一本正经地告诉白濯之：“等一会儿就好了。”
白濯之看了看红黑炭火里怒目圆睁的肥鱼，又看了看一贯冷淡的萧玖。有些发懵。
察觉到白濯之发直的目光，萧玖不解地挑挑眉：“怎么了？”
白濯之：“你们捉鬼师吃东西的方式真是……可真是别具一格。”
“荒郊野外的，不就是这么吃鱼的吗？”萧玖回问道，她的语气太过于理所当然，要不是可以从她的眼神中明显地看出清澈的疑问，白濯之定然是不会再说了的。
但是，此时的萧玖在他眼中太像一个连烤鱼都没好好吃过，只是一贯胡乱填饱肚子的风尘仆仆的女郎了，白濯之一时心热，猛然站了起来。
“你干嘛？”萧玖仰头看向白濯之，眼神中有了些许戒备，手悄悄握紧。
“我要让你尝尝我做的鱼。”没头没脑地留下这一句话，白濯之便转身去找有没有可用来搭灶台的石头了。
萧玖依旧没动，表情依旧淡淡，只是握紧的手慢慢松开了而已，眼中的戒备稍散。
不多时，一个简易的灶台出现在二人面前，白濯之又提来一块石板，在河里洗干净，放到了灶台上。
又不多时，火生起来了，与此同时，肥草鱼被白濯之剖开，他很利索地刮去了鱼鳞，掏出内脏，向鱼肚里塞了半把山胡椒，剩下半把扔到了滚烫的石板上，待到山胡椒辛辣而又清爽的香味散开，把鱼平铺其上，洒上一点点水，石板上的鱼滋滋作响，香味弥散开来。
少顷，拿刀给鱼翻个面，鱼被烤得焦香的一面映着火光呈现在两人面前。
萧玖虽然面上仍然冷淡，但是一双眼却频频瞟向灶台。
白濯之了然，拿刀侧狠狠压了压这条肥草鱼，便切下了一块，递给了萧玖。
“来，尝一尝我做的鱼。”他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萧玖也没客气，直接将这块鱼肉塞到了嘴里。
“慢点吃咯，也不怕烫。”白濯之笑道，“我一年多以前赶考的时候，常常风餐露宿，这些手艺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萧玖点头，她在慢慢咀嚼着鱼肉，吃得很慢，双眼微微睁大，好似是吃到了什么珍馐美味。
白濯之看着萧玖，心中有些疼惜，这个姑娘把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出来，给他买新衣服，路上处处照顾他亏损的身体，带他行了很久的路，会打猎，会叉鱼，会识野草…她太老练，老练的不像一个十八岁的姑娘。
路上她告诉自己，说她是一名捉鬼师，所以常常行走四方，居无定所。
据白濯之所知，大裕和大昌都是有捉鬼师的，捉鬼师，顾名思义，就是专门捉鬼的人，他们常常是师承，等功夫学得差不多后就会去蓬莱上清山进修两年考取捉鬼师的牌子，然后拿着牌子回到家乡，继承师父的衣钵，继续守护一方安危。
而那管着捉鬼师考核的上清山是个游离在所有国家之外的一个地方，据说这里有很多弟子，大都是以前的弟子下山游历带回山的孤苦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