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芜国,皇城天师。
连日缠绵细雨,吹来的北风夹带着寒潮阴冷,透骨冰凉,能把跳动的人心冻住!
天空阴郁得仿佛是得了抑郁症的老妇人 ,一片愁云惨淡,万里凝霜,压迫得人们心情也不得畅快,就连在大街小巷里赶路的行人,仿佛都嫌这天气无比的晦气,行色匆匆,步履沉重。
大芜国背面靠海,又有江河百川环绕,水汽十足,光是这下雨天蒸腾起的水雾仿佛透过人的皮肤,口腔,毛孔,丝丝缕缕的浸透到人的心骨子里去,又仿佛从人的四肢百骸,冰冰凉凉的飘了出来,让人仿佛浸透在这浓稠又焦灼的水蒸汽里无法脱身,整个人难受的紧。
人也莫名变得非常的低沉,心绪不宁。
七月的雨,格外的令人讨厌。
就在这一片愁闷凄凉的诡异气氛之中。
有一艘华丽的十人船只缓缓靠拢了在城北僻静的皇家码头处。
“这鬼天气怎么还有船?”
“前几日各地公子们不是已经陆续进城了吗?”
“竟还有落后这许多的公子?”
每年这个节点都会有一批各地的公子们进皇城,名为参拜皇帝,实则为皇城里的高门弟子选拔伴读,若是能被王侯公卿家的年轻世子们选为同窗伴读,那得到的教育资源以及丰富的人脉资源是质的飞跃,站得起点都不一样,自然离功名利禄比别人更唾手可得些,等于半只脚踏入了天师皇城的权贵圈。
所以,大芜国但凡有些身份的养尊处优的公子们都对这些皇城世子们身边的伴读位置虎视眈眈,挤破了头。
前几日,皇家码头的盛况,那可谓青年才俊,衣香鬓影,络绎不绝,热闹非凡。
待看清船上插着的旗帜,两人立马噤了声,船上的人不是他们能议论的,若非四下无人,他们很可能被举报了到官前掉了脑袋。
那是皇室里的旗帜,黑色的狮子带着双翅膀绣着金色的暗纹,天狮下凡,威风凛凛!
远山如黛,雨点打在水面上,激起一圈圈的涟漪,像是无数的手在跳跃弹奏。
船头撑伞走下来一个芝兰玉树的男子,如一株月前的玉兰,愣是从这一幅天地沉闷的水墨画之中,破空而出!
清新脱俗!暗香盈袖。
似乎在一旁等候已久的随从,为首的老者赶紧迎了上去,递上手中的狐狸毛披风。
一阵柔软温暖的触感覆盖在男子身上如冰的骨肉上,似乎把空气中的恼人水雾完美隔绝了开来。
男子铁青的脸色缓和了一会儿。
管家严严实实地系好了绑带,立马说道:“殿下,这恼人的天气……您可千万别着凉了伤了身子骨,我们还是赶紧回府上吧。”
那位容貌如玉的男子点了点头。
“莲安。”
等候一旁几步远,同样一身贵气打扮的年轻男子等着管家安置妥当,这才迎了过来,语气关切。
两位船夫倒吸了一口气:
“竟是皎皎公子信陵君,那据说与他形影不离的那一位不就是……”
“那位世子殿下?”
世子殿下,姓解,名莲安,字蘅知。
国师批,命数阴气极重,活不过20岁。
太医批,体质阴寒无医,活不过20岁。
两位船夫竟突然收敛了视线,不敢再直直看过去,世子此人霉运缠身,据说但凡多看一眼回家都得病上几天。
解莲安拢了拢披风,手指脸色皆苍白如纸,声音却沉稳清澈如玉石撞击:“信陵君,你怎么也……”
意思是,这天气硬在此等候,不是胡闹吗?
管家连忙解释:“是信陵君不肯在府上等候,老奴劝了好几回了……”
作为世子殿下少时起唯一的朋友兼同窗伴读,信陵君倒是听懂他的言下之意,郎朗笑道:“我这不是急着想知道你这一趟……可有收获?”
他说到最后忍不住收敛起了笑意,显得慎重又凝重几分。
一旁撑伞的管家也忧心忡忡地侧耳倾听,希冀能从主子那听到一星半点的好消息。
解莲安如月如星的眉眼沉了一下,见众人的衣摆早已湿透,恐是等候不知多久了,说道:“上车再说。”
信陵君撑伞与他并肩而行,两人身量颇高,身如玉树临风,边走边说:“我都说了与你一同前往无悲寺,你又不愿。”
“此乃我私事,路途遥远,不好劳烦信陵君。”
信陵君看了他一眼,明明只是隔着一把伞一层薄薄的水雾,他这位青梅竹马的同窗好友,竟像是与他隔开了一个世界那么远,比驱船逆流而上百里的无悲寺还要遥远。
世人皆道,信陵公子与世子殿下乃知己,唯他自己知道,他从未真正走进过殿下的内心。
“我……”
信陵君刚想再说些什么,忽然被不知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