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岚最近总扎在淮阳路的酒店,那儿离南中环近。她穿一条V领长裙站在落地窗前眺望南中环的楼。餐厅里好几桌客人,挺安静,只偶尔几声碗碟摩擦的动静能盖过环绕四周的轻音乐。
穿着小立领白衬套西装马甲的服务生刚从靠窗的那桌转过身,就撤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一副愁眉苦脸走向她:“江总,他又来了。”
江岚收回眺望的视线,一双眼睛水光盈盈,眼尾微微上扬,似一弯细月挑出勾人的风情。
“你去招呼其他客人。”
她说完就往大厅走去,高跟鞋触地的响动全被湮灭进地毯里,曼妙的身姿却引发了一场无声的轰动。
“祁总。”
她走到靠窗的那桌,一开口就是一个笑,偏厚的红唇一咧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祁思则坐在餐桌前,他高而挺拔,穿一件衬衫配领带,眉黑发密,突起的喉结有种恰如其分的合适感。
“坏了。”他冷淡地指了指桌上的孜然。
“这是早上新换的。”江岚保持笑容,“是不是不合祁总的口味,要不我再给您换一瓶?”
祁思则看她一眼:“瓶子坏了。”
江岚看了看剔透的玻璃瓶,看不出任何破损,她又拿起来细看,仍然没看出什么。
“盖子那儿有道缝。”祁思则又说。
江岚终于看见了,那道细缝堪比针眼,不费点劲儿瞧不出来。她心中有万马奔腾呼啸而过,脸上倒挺平静,因为这不是头一回了。
祁思则是酒店常客,大堂经理说他干了二十年酒店服务,没见过这么难缠的客人。
他住店期间要求服务员每天早晨八点准点提供一杯水,水不能烫,也不能凉,要他指定的矿泉水和白开水兑成半热半凉。据他住店有记录以来,光牙刷毛不够柔软这一项就投诉了五次。
江岚知道他有毛病,但不知道他毛病这么大。
她心中不爽,但唇边挂笑:“我这就叫人给您换。”
她拿着瓶子准备走。
“如果提前检点到位,完全能够避免这种问题。”祁思则又说。
江岚顿了一秒:“感谢祁总指点,我们会更加仔细,下一步争取把大堂的细菌都消灭了。”
祁思则抬眼看她:“内涵我?”
她脸上还挂着笑:“我给您换新的。”
再转身时就撤了笑容,比刚才的服务生还脸黑。
她把玻璃瓶丢给服务生:“换个新的给203桌送去,再送一份甜点。”
江岚还是秉持顾客至上为经营理念的,客人举刀子她都得笑着相迎,从来干不出内涵客人的事儿,但祁思则是个例外,从认识的那天起他就这副指点世界的样子,又装又难搞,江岚历来有点儿看不惯他。
她在酒店待到下午,换了身衣服去参加拍卖会。
高望是高氏钢材总经理,年龄五十左右,长相肥头大耳,一见了江岚两只眼睛都冒油光。
“江总是为南中环的楼来的?”
他边说边挨着她坐下,一双眼睛上下扫过她的裙子。
江岚抬起一只脚跷起了二郎腿:“高总也感兴趣?市中心的楼可不适合放钢材。”
“放钢材那不是浪费嘛,我拍来送你怎么样?”
江岚哼出一声笑:“高总能不能拍下再说吧。”
“瞧着吧。”高望靠着高背椅,腆着一张啤酒肚,“等我拿下了,江总可要请我一顿酒。”
喝不死你,江岚心想。她抬眼扫了一眼四周,蓝天的人果然也在。
正式开拍时除了蓝天紧咬着不放,还有一人老跟着举牌。江岚顺着牌子看过去,看见祁思则秘书的脸。
还真是块肥肉,人人都想啃,但蓝天这回豁出去了,最终以无人竞争的高价拍下了南中环的楼。
散场时江岚去了趟洗手间,又给助理吴忌打了个电话才彻底甩掉高望。她出去时人都走光了,就剩祁思则在小喷泉前站着。
“祁总不是在等我吧?”江岚笑着和他打招呼。
祁思则答非所问:“有兴趣合作吗,我帮你拿下南中环的楼,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江岚还笑着:“没兴趣。”
她说完就走了,高跟鞋踩得地板哒哒响,细腰扭得像春风中的柳条。
秘书阴黎从旁边走过来:“祁总,建瑞的黄总已经到了。”
祁思则看了看江岚的背影道:“走吧。”
黄建约在东来会所,祁思则到时他已经倒好了酒。祁思则不好酒,但为公司的事儿也浅酌了一口,辛烈自喉咙散开时他不适地皱了皱眉。
黄建酒瘾大,喝到耳根子发红才开始谈项目,谈得差不多了祁思则就叫阴黎陪着,自己出去透气去了。
玻璃门外有棵矮松,松树往外是片人工湖。他沿着湖边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一声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