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外面巷道穿堂小隔间晚上都会变成棺材房,那这荣庆堂里到了深夜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整个荣国府又是怎样一幅情景。
还有——
许雯摸着仍旧藏在胸前的小火钳,回忆起那晚昏睡过去最后的画面。
漆黑的箱子上滋啦滋啦的指甲剐蹭声,浓郁的尸臭,脑袋下面的灼热,以及当时握在手心里小火钳突然变大发烫的触感,一切都是那样真实,或许这小火钳又救了她一命。
她深吸一口气,忽的被冷气呛住,连声咳嗽起来。
随着她的咳嗽,从院子里吹来的冷风也打在了身上,不由让她瑟缩了起来:“这天是真冷下来下来了。”
“...可不是冷了下来。”
屋里的秋纹手里拿了一件大红缎面绣花披风,快步走了出来,见她站在风口还道:“你又做什么站到那两头进风的口子上,屋里也暖和些,如今已经过了霜降,还当时什么时候。”
听了秋纹的话,许雯忙让开了道口,又见对方手里抱着的披风,一时问道:“可是去找二爷,袭人已经去了。”
“刚云檀进来说了,我想着二爷今天出去穿得薄了些,这会儿把衣服拿着到院子外头等等,或许碰见了也能早些穿上,何况二爷还要去老太太院子里去,这也免得老太太念叨。”
“那就快去把。”
许雯见状,也附和着对方的话:“袭人已经去了一会儿,你这会儿说不定能赶上。”
“...赶不上也不要紧,我去老太太屋里也是一样的。”
两人错身而过时,她一瞥眼忽然注意到秋纹脸上一闪而过的笑意。
可惜两人的动作都快,等她仔细再看时,对方已经走出好几步远了。
许雯进屋子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灌下,又将温热的茶盏握在手里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机锋。
秋纹这样做事,难道不会让老太太多心?
说不定贾母会想袭人既然去接人,怎么连添减衣服都不知道,从而心里生出不满来。
她蹙了眉,杏眼里露出一抹不解:这两人不是关系很好吗?
瞧着两人平日里一副姐俩好的亲热劲儿,现在看来还是一样背后上眼药。
屋里安安静静的,许雯捧起手里的热水喝了一口后,便将这些事情就丢在了脑后。
起身往旁边的小房间进去,一边端起装着针线布料的小簸箕翻找针线,一边摇着头想:
不过这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她也不掺和。
...
蜡烛上的火星噼里啪啦的响着,春燕搓着手从外头进来。
一进来,春燕就瞧见圆桌边坐着的人,对方神情专注的看着书本子,乌黑的长发梳成了一根长辫子,发尾用一根红绳扎起,身上的茜色比甲套在薄袄裙上勾勒出少女的曲线。
这样安静的环境里,她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可下一秒又被冻得抖了一下,回过神后,才轻声提醒说:“晴雯姐姐。”
“今晚袭人姐姐和秋纹姐姐值夜,云檀姐姐她们都回去歇着了,咱们也走了吧。”
这突入其来声音惊醒了圆桌前的人,许雯抬头看向门口的小丫头,眨了眨眼眼睛,下一瞬她扬起一抹笑意:“什么时辰了。”
她向后伸了一个懒腰,一手将书本子合上,起身站了起来。
“今儿她们走的倒是快……我马上出来,你等等我。”
“哎,我在外间等姐姐。”
春燕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然后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她看了一放下来还在摇晃着的帘子,动作灵敏的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
桌子上的书册被她拢进怀里,许雯左右看了走到架子上取了一只灭烛钩往蜡烛上一按,火星就熄了。
随后借着外间亮着的灯光,快步往小房间门口走了出去,手刚捏住毡帘,她忽然意识到了不对。
春燕……怎么一点呼吸也没有。
许雯猛得一掀开帘子,在看见外间的情形时瞳孔猛地一缩,刚刚还在门口的春燕到没了人影。
于此同时,整个碧纱橱里也如死寂一般,一点声响也没有。
整个屋子里只有外间一盏蜡烛和她快速的呼吸声。
漆黑如墨的黑暗好似下一刻就要从外面涌进房里。
许雯心下一跳,想起什么似的,立刻往屋里跑了进去,一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取了一只红色的蜡烛迅速点燃。
红色的烛光一亮起来,那种叫人心慌的感觉就消失了。
她再掀开帘子出去,刚刚的异常就消失了,只见春燕冻得搓手跺脚的外间的门帘子边上,倒像是没受什么影响的样子,对方回头瞧见她还一个劲儿抱怨说:
“晴雯姐姐,这天也冷的太快了。”
“...是有点冷。”
她为自己的倒霉感到无奈的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