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馥迩眼疾手快,当即强撑口气先邶恒一步躲到身旁木柱之后。
可瞧着箭雨抵近,邶恒身后旷野上哪见到半个黑衣怪物人影?
再看这位面色肃然的大公子,也不知他在等黑衣怪物现身搭救?还是被眼前景象吓住了神?
竟然愣在原地,直面眼前大张旗鼓的死亡威胁。
先不说黑衣怪物是不是真的会出现。
单凭他眼前急速飞来的稠密箭矢,即便黑衣人此刻现身,恐怕也寻不得半寸落脚地,更别提近身救出这受伤少年了。
姜馥迩怎么都不信眨眼功夫能出现什么奇迹,她更不想好不容易盼来这唯一能救他的人被这样乱箭射死。
尽管她周身无力僵硬,握着“夜萤”都会颤抖不停。但目下别无选择,姜馥迩只能再次调动内力,拼尽自己最后一口气力横空甩出鸳鸯软钺,打偏了即将正中邶恒的数支箭矢。
冷光如赋了灵魂的飞鸟穿梭于密麻交错间,利器接连相撞的清脆声仿若挑弓拨弦,于血雨腥风中亢音高唱。
迷茫怔然中,邶恒只觉微漾鼻尖的腥臭里飘飘然混进一缕浅淡异香,而后被冷雨拍打麻木的脖颈间灌入了比冰更甚的凉意。
忽一阵天昏地旋,他习惯了被动受人保护的身子竟然一轻,跟着一股外力磕磕绊绊被带离那片压向自己的风暴中心。
只不过刚脱离险境,他便跟着踉跄落地,随着那团异香翻滚出数丈。
噼噼啪啪,数不清的密麻木枝犹如根根绷紧的琴弦,狠狠戳进泥泞地面。
邶恒刚还跌坐的位置,还未被雨水冲刷平整,便已插满了箭支,生生被戳成了刺猬模样。
姜馥迩费力起身,见他面色比脚下的泥还难看,刚想冷笑调侃,却因方才举动惨遭内力瀑泄,内脏更像被人凿了一拳,狠狠呕出一口浓血。
紧接着,她终于气力全无,刚坐起的身子有如大厦倾倒,向旁一歪,重重砸进泥泞中。
听到闷响的邶恒神色一滞,忙转头去看姜馥迩情况。
只见急促下落的雨水迫使她冻红的眉眼无力睁开,半晌才从才嘴里喃喃吐了几个字:“封、封了那洞口…”
闻言,邶恒犹豫地抬眼看了下洞口处,又茫然不解匆匆转回看姜馥迩。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他甚至还未看清当下局面。
怕引狼入室,他首先猜测姜馥迩和匪寇闹了不合,匪寇趁机杀人灭口。
可她身上毫发无损,邶恒又着实怀疑姜馥迩此言动机。
没听到他回应,姜馥迩扭脸避开急雨冲刷,直到能虚弱抬眼,才提着口力气道:“海松带着几人追进去了…可如此规模放箭功袭,想必他们几人早就遇了难…”
说着,她努力伸直手臂,抓住邶恒沉甸甸的衣角,愤然道:“再等下去,你我都会死!!”
死…
这个被姜馥迩狠狠咬紧的字在邶恒脑中瞬间炸开。
即便方才中箭是因黑衣人失手。
可那片箭羽当空射下,却仍不见半个黑衣人踪影,这般境况实属太不寻常。
要放曾经,他哪会沾了满身污泥,搞得如此狼狈?只怕那山洞里早就黑影窜动,血流成河了。
见他依旧木然不动,姜馥迩彻底急迫。
她费力拨开湿透衣襟,从束带上取下一个被雨浇透的香囊,颤颤悠悠递给邶恒。
“敞了口,同火折子一起丢进洞去!”
见邶恒依旧迟疑未动,姜馥迩只气自己这多年沉疴到了雨季竟成了无用废人,力不从心辩解。
“我若同那群匪人相识,绝不会落得如此境地!他们只敢放箭,不敢出洞,是因我刚刚出手发难!你若仍然迟疑,只怕、只怕要同我一起去见阎王了!”
言罢,就见邶恒眼中幽色收敛,他翻身坐起,又恢复平日那张桀骜孤清的表情。
他抬手扫过姜馥迩手心同时,一脸嫌恶道:“也是,就算走黄泉,我也得寻个娇俏美人相伴。同你?实在煞风景…”
姜馥迩被他骤然转变的语气一噎,舌桥僵了半天,最后只狠狠瞪了他一眼。
只是眨眼功夫,邶恒已轻巧跃起,犹如化作雨中云雾,踏着拱门木篱之上飞速抵近青石洞口顶端。
也不知是他动作太快避开了洞内监视,还是因洞内正在紧锣密鼓准备下次攻击。
姜馥迩刚强撑着坐起身,躲到一处将将被茅草顶棚遮蔽的木桩下,只听身后院落中已传来尖声嚎叫,听得人头痛欲裂。
她本是半路偷袭了那群匪寇,趁着海松等人与之交战,自己才寻了机会撤回。
本是想这样一走了之,躲进深林,可一想到海松看到她身手时的愕然表情,姜馥迩没走几步便又折了回来。
若是他活着出去,必然会将此事报给安阳侯,而那时她又岂能躲过四处官兵追查?
她本想将所剩无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