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几乎以气音厉色道:“改日杀不成?!趁没人发现,还不滚?!”
黑衣人言听计从,丝毫不做犹豫。
眨眼间,姜馥迩眼看这群爪牙东躲西藏,像夏日的飞虫,顿时不见了踪影。
邶恒终于松口气,眉宇间的忧愁皱痕也因此舒展。只不过,因着刚才的说话声,水榭中的几人已闻声向柳道处望来。
邶恒看也没看姜馥迩,似是毫不关心她死活,决然从她面前走过。
姜馥迩冷眼看着他此时的傲慢漠视,想起他几时前那副黯然样,忍不住低嘲:“你竟想死?!”
邶恒顿足,侧脸睨着姜馥迩沾了血迹的花容月貌,嗤笑:“我还以为你身手不凡,眼下来看,也是个没用的废物!”
长这么大,哪被人这么辱骂过?
再加上目下处境可谓艰难,姜馥迩气急败坏,随手抄了把稀泥,朝邶恒砸过去。
“你才是废物!你没看我以一敌多吗?!”
生平第一次被人扔沙泥,邶恒惊愕垂眼,看自己挂了泥巴的昂贵衣衫。
姜馥迩忍无可忍,一直以来的压力和今夜经历的惊惧交织在一起,就因他这么一句话而完全爆发,让她失控般咒骂道:“你自己养的怪物不听使唤,怪谁?!想寻死?还怪我头上了?!”
邶恒完全没理她的话,指着自己玉佩上沾染的如痰稀泥,恼怒瞥向姜馥迩,勒令:“给我擦了!”
他这副要死不死的德行在姜馥迩眼里就是可笑至极,随即她沾了血污的手掌一摊,反抗道:“用什么?血吗?!”
邶恒气地手攥成拳,继续威胁:“擦不擦?!”
谁知姜馥迩彻底自暴自弃,两手摊开向后一靠,平日挺地笔直的腰背此时也被压弯了似的,呈现出颓废的弧度。
“我反正横竖都是死!既然你不放过我,我自然也可以牙还牙!”
见她铁了心跟自己作对,邶恒彻底被她气笑。
这些年,能把他气成这样的,也就那群不会说话的怪人了。此刻遇到个会顶嘴的,邶恒倒有些珍惜那股早就冲到头顶的怒火,不忍发泄似的,半天没憋出下言。
姜馥迩一脸讥诮,用手背抹了把脸上的血渍,挖苦道:“真是长了见识,原来还真有人想死死不了!”
见她一副混不吝的泼皮样,邶恒不想和她浪费精力,当即决意离开。
眼见安阳侯已走下水榭,朝柳道这边走来。邶恒转身提步,同样嘲讽:“我看明日你这张皮会不会被挂在灵丘阁门口!”
姜馥迩冷笑:“被剥了皮,也好过落在你养的那群怪物手里!”说着,她心灰意冷将视线挪开,看向从远处而来的安阳侯。
可正是这句话,却让邶恒猛地顿足。
平日他也认为那群从不跟他交谈的黑衣人是怪物无疑。但姜馥迩这片刻功夫,第二次谈及这个词,无论是负气还是什么,邶恒都从中觉察到些许异常。
“怪物?”
他转回身忍不住发问。
姜馥迩又仿佛擦拭脸上的血迹斑斑,冷声道:“不是么?养一群无脸无情的东西,难不成还要尊称为人?!”
还以为邶恒会因此恼怒,可谁料他竟因此半晌未曾挪步。
姜馥迩再抬眼看他,只见他眼中桀骜早被茫然取代,甚至可以形容为惊怔在原地。
眼看安阳侯走近,姜馥迩毫无心思拆解邶恒为何是这种神情,她几近绝望的眼神中,只带着一点点贪婪的期许,希望自己不要死得太惨。
她归来的路上,脑子里乱极了。
想了诸多可能,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何深夜里一袭黑衣,带着武器,还身受重伤。
只怕安阳侯会将前几日府内发生的异事都怪罪到自己头上。
没有半分胜算,姜馥迩索性绝望一扯,将面罩卸下去包裹腿上伤口。
听着脚步声临近,她在腿上打了个漂亮的绳结,想着这也算对得起自己活了十几年的体面。
她双手正要撑地起身,却忽地面前一暗,额头正撞进一扇温热的胸膛里。
姜馥迩四肢全僵,求生本能让她立刻将头仰起来大口呼吸,却在此时感受到靠近水榭一侧的脖颈间,趁她颈骨舒展正印上两片炙热柔软的唇。
紧接着,沾了迦南香的宽袖环勾,将她刚扬起的脸紧拥在手臂间。
姜馥迩呼吸一滞,像个没了灵魂的木头人,任由他紧拥在怀,一动不动。
“谁在那?!”
伴随纷乱脚步声抵近,海松的声音跟着传来。
邶恒未答,依旧保持此时暧昧。只不过,他轻轻移了移唇,在姜馥迩脖颈间擦拭,显得不那么生硬做作。
似是因为不答,海松小跑上前,又重复问了遍。直到他依稀辨出人影,才识相止步,窘迫退了回去。
烛火凌乱,邶恒这才被晃了眼似的,缓缓将唇从姜馥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