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到一股沁人心腑的清香,伴着丝丝的草药香,任谁也能知道这是一枚上品丹药。
事实也确实如此,这是她的爹爹裴淮之专门找人给她炼制的七品回元丹。
裴忆岚站起身来,像是哄小孩那般柔声道:“小姐,我服侍您服药。”
将丹药递到她的唇边,另一只手端着一碗价值千金的温热灵水,就要喂她服下。
熟悉的药香,让裴星摇秀眉微蹙,她猛地推开裴忆岚。
虽然裴星摇的力道很小,但是一时没料到裴星摇会推开的裴忆岚直接被她推得一个踉跄,丹药落到了地上,灵水洒了一地。
裴忆岚微微抿唇,他连忙掐了一个清洁术收拾这里,然后拿出那个玉瓶,似乎是又要倒一颗丹药出来。
裴星摇见状,向来清冷虚弱的声音中有了几分愠怒,她呵道:“够了,我不吃,告诉谢千机,是我不吃药,与你无关,有我护着你他们不会责罚你的。”
这种丹药的味道她真的受够了,上辈子她人生的最后几载,宴弃为了强行给她续命折磨她,她几乎是被逼着天天灌下这种续命的丹药。
她不想吃了,真的不想吃了,再吃一颗她都会陷入前世的梦魇中走不出来。
裴忆岚面露难色,眼眶微红,眼中满是对裴星摇的心疼,他担忧道:“小姐,您不吃药病怎么痊愈呢?”
裴忆岚是真的心疼裴星摇,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小姐这般心善这般美丽,为何这般命途多舛,红颜薄命。
小姐从出生起就药不离口,在这弱肉强食的修真界里,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还不能修炼,如果不是还有裴家和云霄宗作为后盾,怕不是要引得四海八荒所有人的觊觎争抢。
裴忆岚望向裴星摇那胜过人间风月的惊世容颜,心中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努力修炼保护好小姐。
裴星摇缓缓阖上眼,一言不发,任由裴忆岚跪在冰冷的地上。
她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思忖良久,她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上一世她醒来的时候已经痊愈了,虽然还是体弱无法修炼,但总归是不像有死神在追在身后那般惶恐了。
这辈子为什么她醒过来还是像曾经一样虚弱,甚至比之前虚弱更甚了?难道是她醒在了谢挽月献给她心头血之前?
不过,谢挽月还没献给她心头血正合她的心意,上辈子她就对谢挽月的心头血不感兴趣,这辈子更不关心,她并不想欠谢挽月的人情。
这辈子重生归来,她本来就不求自己还能活多久,她只想在人生的最后几载光阴报仇雪恨。
毕竟,本来她这算是向天道偷来的时光,只要能报仇就足矣,她不奢求太多。
殿内良久的寂静后,她才开口道:“裴忆岚,你站起来吧,能不能帮我把宴燃找过来?我有点事找他。”
彼时的宴弃不及弱冠,还没有表字,他现在单名一个燃字,弃这个字是他成为魔尊后自己给自己取的。
宴弃,厌弃。
虽然知道他只是想表达自己被谢挽月厌弃的无助,但是想起宴弃对她的所作所为,裴星摇心中冷咍一声。
——活该被厌弃呢。
裴忆岚恭敬地应了,离开长清峰前去寻找宴燃,只是他心中还是有些许的嫉妒。
小姐能记住的名字的人并不多,当年他陪伴小姐数月,小姐也不曾记住他的名字,还是后来家主给他改名赐姓之后,小姐才能喊出他的名字。
这人到底做了什么,凭什么能让小姐记住名字,受到小姐的青睐?
殿内的银骨盆内烧着炭火,让裴星摇冰冷的身体稍稍好转了一些,她掀开帐幔,从檀香木书案上拿起昔日最喜欢的志怪小说,垂眸细细的品读着。
她的身子骨弱,没办法一年四季都在外游玩,出去玩乐月余就必须回云霄宗或者裴家调理身子。
但是她又很喜欢外面的风光,所以不能外出只能躺在榻上养病之时,就会翻一翻那些撰写修真界的奇闻轶事、或者描写大好河山的文章细细品读,如果看到喜欢的地方,等身子养好了下次就去游玩。
只是,上一世所有的追求,都在失去了那双腿和那双眼之后,化为乌有了。
有时候她都觉得可笑,怎么会苍天能这么精准的拿捏她的软肋,上一世她在意的一切统统失去,不想要的又全部塞给她。
所有人都羡慕她曾经有着令全修真界钦羡的、大佬们泛滥如潮的爱意,可是没有人在乎她到底想不想要,到最后,她还要为他们的一厢情愿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