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藤纷纷炸开。
突然,一个官吏头颅一偏,青光从他的左侧太阳穴穿过,从右侧太阳穴穿出。他的四周,青藤顿时失控,如狂蛇乱舞,直到他大脑死亡,无数舞动的青藤这才力竭,纷纷扑地。
一个青衣官吏听到左侧有动静,转头去看,突然后心一疼,柳枝从他后心穿过,前胸穿出。
那青衣官吏心脏被柳枝中激荡的剑气炸裂,吐血倒地。
那道青光宛如催命符,很快在山林中扫荡一遍,尖锐的啸声也渐渐放缓,速度渐渐放慢,不疾不徐来到许应身后。
许应身后,巨大的青藤穿过山林,疯狂生长,舞动,随后渐渐力竭,倒下。
青藤下,掩盖着十三官吏的尸体。
许应前方,周阳浑身是血,被一拳砸在对面的山崖上。
山崖上,不知谁人所书,写着“无妄”二字。
“咻咻咻咻!”
四口宝剑射出,钉入周阳四肢,将他钉在山崖上。
周阳努力挣扎,怒吼,试图挣脱。
“周县令,我曾经很羡慕你们这些官老爷。”
许应狂暴的气息逐渐平静下来,看着被钉在山崖上的周阳,面色平静道,“你们鲜衣怒马,高高在上,是百姓父母官。你们所过之处,人人叩拜请安,敬畏你们如敬神明。你们们一声令下,一纸公文,便可让百姓进献家财,托妻献子!你们比神灵过得还要舒服!”
周阳停止挣扎,哈哈笑道:“许应,你想做官,何不早说?本官乃周氏子弟,安排你一个官职还不是轻而易举?”
他目光闪动,凤华树无声无息卷起一口口散落的宝剑,枝条飞舞,就在此时,一道剑光将这株妖树连根斩断。
周阳脸色一沉,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许应回忆起自己在蒋家田的生活,道:“神灵不过坐在供桌后,神龛上,接受人们叩拜和香火,一个月只吃初一十五两顿饭。祂们还要受民祈愿,调节风雨,满足人们愿望。而官老爷,拿着朝廷俸禄,锦衣玉食,走到哪里人们便跪到哪里,远胜神灵!小时候,你们鲜衣怒马路过,我站在路边,脸上满是泥泞,是你们马蹄践踏的泥水甩在我脸上。我多羡慕你们,我曾经憧憬我也能像你们一样。”
周阳暗暗催动傩术,笑道:“现在也不算太晚。我周家与你本就无冤无仇,只是你这个人有才华,所以打算武力胁迫你归顺。既然是一场误会,何必撕破脸皮?我周家可以给你安排官职。”
许应自顾自道:“我跟着干爹和祖父做捕蛇者的时候,晚上睡觉总是睡不踏实,总是惊夜,听到官老爷捉人,妇人惨呼,儿童夜啼,老妪跳墙逃命。白天时,我看到官老爷纵马入村,威风八面,劫掠如匪。那时,我就有个梦想,我也要想官老爷一样威风。”
周阳笑道:“你可以的。只要你效忠,我周家不会亏待你。”
许应继续道:“不过第二天,我看到妇人投井,汉子吊死在自家大门口,我那时就觉得,成为官老爷似乎也没那么好。”
周阳叹了口气,道:“我也时常感念民生不易,奸臣弄权,以至于上行下效。许应你既然有改革政弊的想法,更应该为官。你掌握大权之后,革旧鼎新,治理民生,岂不可以一展抱负?”
许应脸色黯然:“后来祖父捉蛇,被咬了,中毒死了,我爹便担起照顾我的责任。我爹不是亲爹,却把我照顾得很好,拼死拼活干了几年,积累了点银子,买了两亩地。他跟我说,阿应,不要捕蛇了,你捕蛇的话,早晚会死在蛇口。他说,你种地吧。他买下地的第二天,官老爷就来收青禾税。”
他嘴角动了动,沉默片刻,道:“他没钱交,地被收走了,卖给了蒋员外。”
周阳微微皱眉,道:“缴税乃是王法,与我零陵的官吏无关。”
许应道:“我干爹哭了很久,说买地的钱是祖父用命换的,应该给我留着,让我将来长大娶媳妇。他说他对不起我,对不起祖父,他要把这笔钱赚回来。他就进山了,去抓异蛇。他好几天都没回来。后来我找到了他,他死了,中毒死的,连妖怪都不敢吃他。我把他背回来,和祖父安葬在一起。”
周阳道:“你有这样凄惨的过去,更应该投靠我周家,做个官吏。你做了官,便可以避免更多的人像你一样。”
“周老爷你错了,我向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卖惨求可怜,讨个官职干干。”
许应抬起头,目光直视他的眼睛,轻声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原因是村里人告诉我,人死得不明不白,会变成厉鬼。而我的好朋友蚖七告诉我,对着尸体解释显得多此一举。”
柳枝缓缓从他身后飞出。
“所以,我在杀你之前,向你解释清楚我为何杀你。”
许应转身,柳枝如一道青虹,贯穿周阳眉心。
无妄者,至诚也。
所谓无妄,至诚于心。
许应的作为,只是诚于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