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轮到沈未惊诧不已了:许菱口中的那个人与自己知道的那个凶手是同一个人吗?他又转脸看着脸色如同白纸的冯域,心里霎时乱极了。
许菱的话音刚落,他突然感觉到背后一慌,是突然站了个人的感觉。
“看来,许警官也是个爱听故事的人呢!”身后传来的声音清脆又干冽,像此时身旁的那些石块一般。
沈未的双眼此刻也仿佛两颗风干了的花球,干涸又憔悴,因为出现在许菱身后的,和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个的确是同一个人:奚壬。
可是,沈未的目光只换来奚壬淡到不能再淡的一句嘲讽:“看来,即使我再帮你一次,你也再没办法带走她了。”说着,用目光扫过一旁余知予惊恐的脸。
“奚壬?”余知予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来:一天之中,她好像是第无数次地感到了整个记忆世界的崩塌——奚壬这样似笑非笑的五官,简直像个幽灵一般。
冯域先是一惊,随后便从眼底浮现出了欣慰与殷切的情愫:“看来,你最终还是选择跟我站在一起的。”
奚壬却摇摇头:“那倒不一定,”她抬手摸了摸鼻翼,语气和表情看上去只是在开玩笑一样:“或者,你可以试试给我个帮你的理由,比如说,我能得到什么?”
“呵呵,”冯域倏地笑开了:“你居然跟我要理由?”他一脸不屑,仿佛瞬间记起了二人之间那段不约而同地被定义成“不堪回首”的往事。
奚壬露出个理所应当的表情给他:“当然,就算是出卖灵魂,我至少也要找一个付得起筹码的人!”
“所以,你是在跟我谈条件吗?”冯域脸上的笑容好像被按了快进键,瞬间消失无踪,“你该知道,回来这里意味着什么,嗯?”说完,冯域抬手,指了指自己耳后的位置。
那个位置,让奚壬的心不由地再次被抽紧,仿佛那条细细的疤痕突然间又隐隐作痛了起来,还有那条疤痕产生的原因,一并重重地撞着她的心——
八年前她离开时,面前的这个男人亲手帮她取出了耳后的芯片;手术刀锋利无比,不仅切开了她那寸轻薄的皮肤,也毫不留情地划痛了她的心。
冯域直楞楞地盯着与自己仅有几步之遥一身黑衣的奚壬,脑海中浮现的却是记忆中的那个同样叫奚壬的女孩子:一袭白衣,温顺可人。
他还记得奚壬说过,她是只受过伤的小鸽子,一旦好了起来,就会重新驼起鸽哨,就算鸽哨再重,也要背着它去飞翔,“唱歌”给蓝天和白云听。
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容貌身型依旧,单单只是换了目光,变得深邃了不少,也不再只有单纯和美好。
所以,那些本来只能属于他冯域的,奚壬踏着一堆尸体走出来的“服从”,是不是也早就荡然无存了呢?
两人对视良久,连狂傲的海风也根本无法影响分毫的视线相交。
对于奚壬来说,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未想过要与冯域作对;她的服从,的确已经如烙印般深深地刻进了她的生命里,为着这个自己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爱上的男人。
倘若几天之前在荦军山上看到蹇婆烧焦的尸体带给奚壬的只有悲伤和愤怒,那么刚才,在沈未家门口看到的迦同——这个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毫无保留地傻傻地爱上一个人的女孩子——却让奚壬彻底地问透了自己的心。
现在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无非是想给自己寻个答案:当年分别时冯域那句“别回头”到底是决裂,还是眷恋。
就在刚刚,她有了答案。
她这样平静又多情的目光落入冯域眼中,却再一次条件反射般地被解读成了“服从”。
冯域咧开嘴角,笑着抬脚径直朝许菱走来,视线却在奚壬和沈未之间徘徊往返着。
“冯域!”钟原急忙开口喊住他,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别做傻事!”
冯域蓦地站住,朝钟原抛来一个狂傲又不屑的眼神,随后又继续往前,直到淡定地站在了许菱面前。
手中的枪口仍旧直直地瞄着沈未,看得出来,今天他绝不会放过沈未。
许菱感到心底莫名的紧张,手心都几乎湿透了。
冯域低头看了一眼许菱手中被攥得紧紧的枪:“不如这样吧?许哥你来——”他用目光指了指沈未:“为民除害不正是你们这些警察该做的吗?”
许菱怒目圆睁:“你以为你是谁?他的错,法律自会有一个公正的判决,不是在这里,也不是这么草率的就能解决的!”
“今天必须解决!”冯域低吼着。略一顿,他又音调一转:“许哥是下不了手吧!也对,”他扭头看了一眼一脸滞然的余知予,“不过你可想好了,就算你不动手,我也还是不会放过他,况且——你又何苦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呢!”中间的停顿,他的视线再次放到了许菱身后,奚壬的脸上。
这个眼神,与其说是在提醒许菱他的背后还有一个人,倒不如说是冯域在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