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层不太高的墙体,勉强看得到外面。脚步声渐远,余知予没有看到走的人是谁,屋外的空地上也只剩一个盘腿席地而坐的人的背影,身形瘦削,衣着朴素,正机械性地往面前熊熊燃着的火堆中添着柴火。
余知予有些疑惑:那几层墙体十分怪异,看上去只是杂乱无章地立着,甚至毫无规律可言;她又扭头看了看几步之遥的那扇小门——门是虚掩着的。
她走上前去,只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见门开了,迦同只觉得一阵惊喜,几乎要跳起来。她像只兔子般地连忙爬起,快步移到余知予身旁,刚打算迈步子出去,却被余知予一把拦了回来。
迦同一脸狐疑:“怎么了?”
就在刚刚打开门的一瞬间,余知予明白了:那些层层叠叠凌乱的矮墙,其实是个迷宫,只是看上去更加精巧也更加严谨些——隔了七八层之多的墙体,声音仍然可以清晰地传入屋内,定是极不简单的构造了。
她虽然也算是建筑学出身,一时间也完全摸不出门路;再加上从一开始就萦绕在脑海的那个疑惑:自己和迦同被莫名其妙地带来了这里,就只是这么草率的“放”在了屋里,连手脚都没有被绑住,显然的,对方断定,她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去。
这么一来,余知予就更不敢轻易地试图“逃”出去。
“等等,我们这样是出不去的。”她拉着迦同,轻轻地退回屋内。
被拉回屋里的迦同这下彻底失了方寸,只得一脸无助,双眼呆楞楞地看着余知予。
时间过去了大约一刻钟,余知予轻手轻脚地把木桌移回原处,拿起那盏煤油灯,朝地面猛地摔了下去。
琉璃灯罩应声而碎,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狭窄的小木屋顿时暗了下来,只剩下从窗外射进来的月光,澈澈地照着地面,银光光,白生生的一方。
余知予转脸朝迦同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跫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余知予闭着眼睛仔细地听着,不一会儿,那扇门便被拉开了来,紧接着一个苍瘦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借着尚且皎洁的月色,余知予勉强看清了那人:是个年迈的老妇人,清癯的脸庞像段干瘪的松树皮,眼窝深陷进布满皱纹的脸上,不经意间与余知予对视的眸中也带着浑浊的伤感和凄冷的狠辣。
那身影环顾了一下屋内,只停了半分钟,便又退了出去。
那轻冷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待那蹒跚的脚步声彻底息了,余知予才拉起迦同冷冰冰的小手:“来,跟我来,我们走。”
迦同只觉得自己懵乱地被余知予拉着在那层层的矮墙中左穿右穿,最后竟果真走了出来;她一脸的激动又崇拜:“居然是个迷宫哇!姐,你真是太棒了!你是怎么知道出来的路线的呀?”
顾不上解释,余知予只低声说道:“以后告诉你,走,我们快走,先离开这里!”
迦同点头,二人便牵手大步朝树林中跑去,就算分不清方向,至少要先离开这里再说。
余知予无需向迦同解释:那“迷宫”如此难以捉摸,贸然去闯只是浪费体力而已,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找个人“带领”他们出去;她把那盏灯故意摔碎,不仅可以借口支开门口的看守,更可以根据那人进来出去的路线逃走——通过脚步声来判断一个人行走的路径,对于她这样一个在黑暗中生活了五年多的人来说,易如反掌。
二人撒开步子狂奔了一段之后,就都不自觉地喘起粗气来。
这里是荦军山,山区面积又大,地形又复杂;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树林里情况更是难以捉摸,再加上她们情绪过分紧张,实在不利于逃走。
余知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上衣,又看了一眼迦同身上黑色的T恤,心里顿时有了想法。
“迦同,这样吧,我们分开走!”余知予大口喘着气,“你这身衣服比较不容易被发现。”她的目光指了指迦同。
这话来得突然,迦同也听得一头雾水,但“分开走”三个字却被她清清楚楚地听进了心里;她把头摇得如同那骰盅一般,双眼瞪圆了惊恐地看着余知予,抓着的手也更加用力地握紧了些。
“你别怕!”余知予攥着迦同的手臂,细想了一下:“这样吧,你呆在这里,我去引开那个人。”
可是这建议在迦同听来好像并不比“分开走”好多少,她仍旧摇着头,脸上的表情,也几乎是要哭出来了。
“你听我说,我们两个一起跑,很容易被找到的,你看——”余知予扯了扯自己的衣领,“这白色,在夜里实在太扎眼;这样,你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我已经通知过你哥了,他很快就来;相信我,别怕,等天亮了,就没事了!”
迦同似懂非懂地只是点头,抓着余知予的手却始终不舍得松开。
“没事,相信我!”余知予也只好强装镇定地安慰着。
别了迦同,余知予转身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