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局里回来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一个小时,钟原始终一言不发,感觉胸口仿佛被压上了几千斤重的石头——那种被愚弄了的愤怒,几乎快要压制不住了。
“钟原,这是我根据林董事传回来的检测报告,以及近几天市场应急分理部的调查结果做的总结报告。”辛呈赫然出现在钟原的办公室,脚步轻盈流利。
她把文件夹摊开摆在钟原面前:“数据是最有说服力的,眼下我们有了这份报告,元盏一定会没事的!”辛呈边说着,边将双手插入裤兜中,一脸自信地转脸看着钟原,似乎在等待着工作被肯定的夸奖。
她是从阿秀的口中得知那晚是钟原把自己“抱”回卧室的,加上昨天她放在众人面前的那块手表,还有此刻钟原脸上不明缘由的阴翳,辛呈只觉得心里正美滋滋地冒着甜泡泡。
钟原低头扫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又抬起脸,目光中却较之前又多了几分不屑:“听上去,你对元盏十分在意?此次的危机能否圆满解决,你也很关心?”
辛呈明显被钟原这个不着边际的问题问得有些懵,脸上自信的表情瞬间变成一个狐疑的眼神:“怎么?不应该吗?”
钟原盯着辛呈看了足有半分钟,直勾勾的两束目光,凛然地聚焦到辛呈眼底,脸上满是捉摸不透的犀利和慧黠。
他起身亲自去关上门,才掏出手机,右手指腹轻触了几下屏幕,随即又把外放的音量慢慢调大,然后把手机掉了个方向,直楞楞地捏在指间。
一段并不十分完整却异常清晰的录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听着听着,辛呈的双手竟不自觉地移到腰间并握成了拳。
手机里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一字一句地,吵醒了辛呈心里那段不可告人,不请自来。
这段录音产生的时间,是元盏的仓库被检出农药残留的第二天;地点是兆森贸易,鲁奇的办公室——
辛呈的突然造访,倒是让鲁奇惊讶不已;只是这个鲁奇纵然粗鄙却一贯多疑,眉目间也都是夹着猜忌和阴险:“辛总监大驾,鲁某真是倍感荣幸;只是,不知道您——所为何事啊?”
他对辛呈颇为注目,也自己美其名曰“欣赏”,好像丝毫不怕他那淫放的目光会亵渎了这两个字般的沾沾自满。
无奈辛呈此次也是兵行险着,不得不对他的轻佻选择视而不见;她双手环胸,言语生冷:“鲁老板做坏事留了点脚印,总得有人帮忙擦一擦吧。”她的目光斜着飘进鲁奇眼中,像把冒着寒光的利剑。
鲁奇怔悚而立,如同站在悬崖边的人被猛地推了一把又拉回来,身体虽然没掉下去,心却已经坠到了崖底;他语气开始不由地战兢起来:“你……你说什么?”
“十里夼。元盏的物流车,是你动的手脚吧?”辛呈本就对这个结论胸有成竹,再加上刚刚鲁奇的反应,更加有了底气:“不必否认了,你们的那些东西——我认识!”
说话间,辛呈抬手,拇指和食指之间拉开了有五六公分的距离,在鲁奇眼前晃了晃。
辛呈指的是那个从元盏仓库里找到的装着毒品的瓶子,她一眼便认出了这个瓶子,当然也知道它的主人是谁;至于那辆物流车——辛呈暗自庆幸,自己可是接触过元盏物流“运输捷径”的人。
“你想怎么样?”鲁奇直接放弃抵赖,索性往开了谈。
“我刚刚说过了,鲁老板应该需要一个人来帮个小忙,”辛呈转身,“这一点,我倒是很乐意的……”
鲁奇一时难抑的心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奈何全身与生俱来的“多疑”的细胞此刻正全副武装着他那颗刚坠到崖底的心:“哦?但是我记得我认识的辛呈,可不是个热心的人,尤其对像我这种,根本毫无用处的人……”他撇撇嘴,一脸自嘲。
“我知道,鲁老板的手段无非是因为元盏拒绝合作而心存芥蒂,只想小作报复,可是又一个不小心捅了娄子;我想,鲁老板总不至于把自己甚至整个兆森都搭进去吧,”辛呈看出了他的心思,“鲁老板既然是个生意人,那我们做个交易吧,如何?”
作为商人,“交易”这个词自然是最踏实的。除了带来的利润,这个词背后是双方平等的关系,就像两把互相钳制的锁,只要双方都不松开,就是绝对安全的。
鲁奇虽不是做生意的料,可是也听得出这其中的利好:“说说看。”
“不瞒你说,我希望我的努力被元盏看到,尤其现在——”辛呈眼中有微光闪动。
辛呈兀自讲着自己的“计划”,鲁奇也边听边点头。
“事成之后,我不仅保证把这件事压下来,甚至就连鲁老板心心念念的与元盏的合作也没有问题。”辛呈把自己的计划说与鲁奇后,又加了一条十分诱人的条件。
正是这个条件,让鲁奇再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好!明晚八点,宁阳路单身会所,我就陪辛总监演上一场!”
这“计划”辛呈觉得天衣无缝,谁知那鲁奇竟起了歹念,还在她的饮料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