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原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海面和天空终于平衡了颜色,混成一片苍茫的黛蓝;路上橙色红色的车灯走走停停,不急不缓地排着队;车水马龙,海天一色,闹着的静着的一切此刻都与这扇窗户里的两个人无关。
红酒、牛排、鲜花、烛光……轻柔的音乐把屋内温馨的空气迅速发酵成浪漫的味道,而后更是直接变成了一股暧昧的电流;这电流穿透正在音乐中翩跹起舞的身体,直达那双本就已经悸动不安的灵魂。
“很晚了已经……”余知予小声说道,声音低得几乎要被漫约的音乐掩盖了去。
“嗯。”钟原应着,踩着音符的步子却没停,只是将两片唇向余知予的耳边凑了凑,双目微矇,像是在兀自品味着什么。
钟原的鼻息一下一下地蹭着她的耳廓,扰得仿佛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我是说……今晚……你……”余知予紧张到几乎已经说不出一整句完整的话,甚至连呼吸都开始变得不顺畅起来。
钟原停下步子,进而松开环在余知予腰间的手臂:“你想说:很晚了,该休息了,是不是?”
微微摇动着的烛光把余知予一张小脸映成粉嫩的红色,让钟原觉得眼前的“可人儿”美到简直难以言喻;他愣神片刻,突然邪笑着将余知予打横抱起,大步朝卧室走去。
一夜春宵,总是甜蜜又短暂;在美梦中迎来清晨的阳光,也是柔静甜美的。
卧室的地上一片狼藉,上面凌乱地散着衣物,像一群玩累了的雏鸭,横七竖八地肆意躺了一地,正无声地昭示着几个小时前这里发生过的甜蜜与缠绵。
客厅的手机“嗡嗡”地摩擦着桌面,余知予翻身下床,披了件睡衣,光着脚走出了卧室。
“嗯嗯,好,到时候我去接你!”简单谈了几句,余知予便温和地道着别:“拜拜。”
挂了电话,她又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房门。
钟原仍旧睡着。
从海面伸来清晨微黄的阳光,薄薄地洒在他健硕的肩头,宁静又温馨;葱郁的眉下,两簇同样茂密的睫毛随着脉搏轻轻颤着。
她有些出神,不自觉地抿嘴笑起来:这是在做梦吗?
视线经过钟原脖颈后那道长长的疤痕时,余知予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复杂起来:这是她头一次这样近距离的,静静地久久地“观察”它,试图一寸寸地把它看进心里,好借此来体会钟原当年承受过那些。
对于它的来历,钟原只是淡淡地提起过一次;余知予也是问过了许菱才知道了个大概:当年那场爆炸,钟原真的算是死里逃生。那条看似已经愈合的伤口,定是掀一次便更加痛一次,不如果真把它当成座坟墓,埋葬过去八年的时光也好,保护伤痕累累的两个人也好。
想到这,余知予竟忍不住伸手去摸那条从耳垂延伸进发际的、暗红色嶙峋的疤痕。
伸出到一半的手臂却猛然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大手抓住,余知予一惊,蓦地回神,见钟原正脉脉地看着自己,脸上全是浓浓的宠溺和惺忪的睡意:“怎么起这么早。”
“哦,我……刚刚去接了个电话,”余知予说,“奚壬打来的,说过些日子来这里散散心!奚壬是我在‘那边’的好朋友,那天你走得急,都没来得及介绍你们认识!”她嘴角溢出欣喜,眼神中也满是期待。
听得出来,这个人,跟她关系不错。
钟原点点头,没有说话,两束珍视的目光至始至终没从她脸上挪开半秒:浅紫色纱质的轻质睡衣,慵懒地罩住她雪白如凝脂的身廓线,纤长的手指随意的搭在腿上,宛如白玉雕成的一般;一头长发杂乱又随意地的伏在身后,有几缕活泼的甚至荡到了耳边;白皙的脸上映着柔嫩的粉色,和着此刻金灿灿的阳光,恍若天人。
他右手猛一用力,将毫无防备的余知予一把扯进怀中。
余知予蜷缩着被他的手臂揽了个结结实实,只得本能地扭动着身体,试图挣脱束缚:“干嘛呀?”
“你说呢?”钟原调皮地垂了垂眼睑,吻着余知予的眉梢,一脸坏笑。
“别闹了,不早了,快点起床……”余知予赧羞红了脸,娇娇地说道。
“还早着呢——”钟原说着翻身,把余知予完完全全地困在自己两肘之间,低头朝她脸上那点绛色深深地吻了下去。
又是一室缠绵。
临近中午了,钟原即使再不情愿,公司也还是要去的。
刚一坐稳,许菱的电话就打进来了:“你小子,这种‘说走就走’的旅行能不能稍稍克制一下子?”他的语气中有戏谑也有责怪,“再不济,好歹您回来了也知会我一声吧?”
钟原无奈地笑笑:“事出突然,迦同那丫头又去烦你了吧?”
回来当天,钟原就给迦同打去了电话,至于许菱,自己只忙着给余知予准备“礼物”,自然早被忽略掉了。
“麻烦倒不麻烦,她就是一肚子委屈,什么自己刚刚学了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