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归想,辛历自然希望只是自己太过敏感,听不得那个名字甚至是那个姓氏与“清泉镇”三个字连在一起出现。
况且多年来“那边”都风平浪静;再说,中国这么大,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了!
寒暄半天,钟原提出想和辛老“杀上几局”,辛老欣然同意;摆好棋盘,爷儿俩便同往常一样切磋起来。
“最近公司里的事情还顺利吗?”辛老开口问道,语气也只是闲话家常般的再平淡不过了,“听呈呈说前段时间项目上出了点问题,怎么样,解决了吗?”
钟原盯着棋盘,正“专心”地想着该如何走:“都是些小问题,三叔放心吧!”他头都没抬地回答着,随后又看似极正常地补充了一句:
“这次的合作对象很让人满意,嗯,沈未。”
沈未。
很轻的两个字,从钟原口中轻描淡写地飘出来,在安静的房间里却异常清晰,听得辛历仿佛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眼见钟原将面前的“兵”籽朝前推了一步,这才想起得将自己的注意力分一点给这盘“无声的战场”。
“哦——慢慢来,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工作也不要太累……”辛老干涩地转移着话题,手头上应付着棋局,看上去似乎并没有闲着,偏偏心里乱作一团——
他实在猜不透钟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连带着自己的思绪也居然越来越谨慎起来:钟原此来摆明了是有事的,至于是什么事,辛老大体能猜出个一二——知予回来了,而且跟沈未一起;依着钟原的性子,肯定会想法设法地把这个“沈未”查个清清楚楚;并且,钟原的确去了晏南——
只是眼下辛老身边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万一钟原真的问起自己来,他该怎么说?还有,那个尘封多年几近风化了的“约定”,到底还有没有继续遵守下去的必要呢?
一局过近半,二人之间的谈话内容如同这盘战况平静的棋局,气氛乏味到简直连燃着的檀香都要睡着了。
钟原突然仰起脸:“对了三叔,我记得当年我爸在清泉镇办厂的时候您也在吧?”他的目光清澈柔和,仿佛浸满了清泉镇甘冽的泉水。
“嗯,对。”辛老肯定地点点头,两眼却不肯离开那盘枯燥的、毫无斗志的棋盘:从来没有哪一次,一盘棋会值得他如此“冥思苦想”。
“三叔可别再让着我了哦——”钟原露出个骄傲的笑容,眼睛也再次回到棋局上面。
这表情被辛老看在眼中,听上去钟原似乎并没有太在意自己刚刚的答案;辛老愣怔了一下,转瞬便附和着他舒眉而笑。
“那您认识一个叫‘沈先元’的人吗?”钟原乘胜追问,根本不给辛老丝毫喘息的机会,“对了,还有一位‘薛老师’……”
辛老脸上的笑容滞顿了半秒,眼神中沁出一丝紧张:“沈先元?”
“对,住在石桥川的,三叔您认识吗?”钟原的视线这才彻底离开了棋局,满脸期冀。
“是钟原来了啊!”门口处传来温柔的笑声,踩着笑声,一位妇人走了进来:“聊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
来的人是辛呈的母亲。
与钟原的母亲不同,辛氏善谈,性格也活泛不少。
“三婶!”钟原起身问候道,笑容一如刚刚:“我刚从晏南回来,在那边遇到几个我爸以前的朋友,他们托我来跟三叔叙叙旧……”
这话明显是钟原信口胡说,可偏偏给辛老听去却信了大半:谁叫他本就心虚呢。
辛氏反倒对钟原口中的“晏南”二字十分感兴趣:“你去晏南了?我听说那边风景特别好,而且好像琴书——也特别有名;那你……”
“晏南那边这时候基本上整天下雨,风景能有多好?”辛老阴沉着脸,一脸不耐烦地打断辛氏的问题;顿了顿,又抬脸问道:“你不是去上烹饪课了吗?怎么这么早回来?”
“我回来拿个东西——听阿秀说钟原来了!”她又转脸看向钟原,“我可有好些日子没见钟原了……”
辛老正一脑门的乱麻,对女人这种聒噪的“生物”就更加难以忍受:“那你快去吧,我和钟原还有事要谈。”
钟原脸上浮现一丝喻然的浅笑;又见辛氏面露不悦,连忙安抚道:“三婶先去忙,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一定常来!”
听他这么说,辛氏才极不情愿地离开。
可辛老的思绪却明显还没有走回来。
钟原见辛老愣直的视线还停留在门口处,一副俨然已经不知神游去哪里的样子,心里顿时明白了八九分——三叔说得没错,晏南这个季节的确雨水多,看来他对晏南也很是了解;而且,刚刚是他自己说的,有事情跟自己谈。
他并不着急追问辛老口中要和自己谈的“事情”是什么,只是轻声地催促着:“三叔?该您走了。”
辛老慌忙撤回视线,扫了一眼面前的棋局;他轻推了一枚棋子,有些敷衍:“都说一心不能做二用,果不其然,哈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