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手握着漆黑的火折子,并露出一截藕色手腕,在光下白得几乎透明,宛若无暇玉石。
“铮——”
地上的刀被人拔起来,反射出一道雪白的光。
“阿娘,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姜也安抚完姜夫人,回头对上刀疤脸,一双明亮的眼睛微微上扬。
日光照耀少女娇俏的脸上,映出一点红晕,显得有些可爱。
姜也翘着唇,语气中带着莫名神气:“你不知道我们手艺人靠双手挣钱吗?没了手怎么挣钱?你砍我的手,我还不了钱,归根结底,是你故意不让我还钱!”
这话说得又急又快,在众人反应不过来时,她又补了句:“我想还,你不让我还,那这钱是不是不用还了?”
刀疤脸怔怔地将这话在脑袋里过了两圈,提刀的动作都顿住了。
身后有个汉子心直口快:“老大,好像是这个理!是你不让人家还列!”
“哎哟!老大你干嘛又打我!”
姜也努力压着翘起的嘴角,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面上却摆出认真模样。
“……”刀疤脸总算反应过来,又被这妮子唬了一道!
“妈的不砍了!”他转身就走,到门口想起什么,回头恶狠狠道,“一个月后我来拿钱!”
目送一群汉子走出门,姜也松了口气,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
她吹熄火折子,跳下箱子,拉着姜夫人的胳膊,准备将她扶下来,姜夫人却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阿也,你可知如今家中还剩多少钱?”
“多少?”
“一分没有。”姜夫人面露绝望,长泣一声,“家中值钱不值钱的全变卖抵债了,如今一分钱都没有了啊!”
姜也一猜也是,若家中还有钱,必然不可能让原主就这样染病去世。
“阿也,咱们把宅子卖了出镇吧,嫁妆还能再攒,但那伙人分明是要咱娘俩的命啊!”
“咱们不是还可以卖烟花赚钱嘛。”姜也安慰道,“这么多烟花呢,就等着上元节大赚一笔了!”
姜夫人拿帕子拭着泪,眼眶通红:“可、可烟花厂已经没人了,就剩我们娘俩了……”
烟花厂还在?
姜也来了兴趣,准备现在就去一趟。
“娘,你在家等我,我去看看。”她飞快跑进房间,片刻后换了身淡黄色的襦裙,挽着双髻,裙摆飞舞,像只蓬勃的蝴蝶。
她出来时,手里还拿着张纸,兴冲冲地给姜夫人看。
姜夫人面露惊奇:“这上面的是烟花?从未见过如此式样。”
“没见过就太好了。”姜也收了图纸,小心地揣进怀里。
这是她刚刚找了张纸随手画的,上面是她在现代拜师十几年学的手艺——药发木偶。
药发木偶亦称烟花木偶,是以火药为主要燃放原料,带动木偶表演的一种技艺。
方才看到院中的烟花时,她就注意到了,这里的烟花只有一筒一筒的,并无其他花样。
若是能制成木偶烟花,说不定能将滞销的烟花卖出去。
“阿娘,我去去就回。”姜也告了别,走向门外,看了看踹成两半的檀木大门。
身后姜夫人担心地看着她,神情忧愁:“阿也,小心些讨债的人。”
她本想说更多,但恍惚觉得自己女儿和从前已经不一样了,便闭上了嘴。
姜也回了句“好”,提起裙摆走了。
宅院外绿柳低垂,甬路相衔,旁边另有几家宅子,纷纷探出脑袋,见有人出来,又悄然缩了回去。
云溪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姜家出的这个事,几乎在坊间传了个遍。
烟花厂在山上,须得穿过条闹街,往西走,从小路上山。
姜也一到街上,街上吵闹声停了一瞬,而后又默契地热闹起来。
“这是姜家那个女儿吧?可怜见的,她爹死的突然,给娘俩留下一屁股债。”
“是啊,她爹的尸体还是王老爷出钱下葬的呢,真是大善人。”
“而且王老爷家的烟花又漂亮,价钱还便宜,听说是从京城来的贵人,来我们云溪镇做慈善了!”
她对这些背后传来的私语充耳不闻,只直着背往前走着。
拐过街角,一个挂着红灯笼的华丽铺子出现在眼前,似是为了应节,门口摆满了烟花。
姜也脚步一转,刚走进去,守在店口的伙计轻蔑地瞧了她两眼,伸手拦在道上。
不过站在门口,已将店里的布局一览无余。
店中间正置着一个堂台,四周放着不少祭祀的黄纸、蜡烛、以及烟花,都是些常见的式样。
姜也满意了,正准备离开,却听那伙计嗤道:“家里刚死过人的别来这,真晦气。”
她看了眼上方牌匾的“王家烟花铺”,正要开口,被一道中气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