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发现尹明森总会深夜坐在书房看着一张照片掉眼泪，离开时还会小心翼翼收好。
他默默记下了那个位置，书架第二层第三个格子中的一本白皮色封皮的书中。
当时只有5岁的小尹晨拖着沉重的红木凳子立在书柜前，垫脚挣扎了好多次才拽下那本《不朽的钢琴家》。
但他没抓住，那书划过他的手重重落在木地板上，发出并不令人愉悦的声响，里面的照片漏出一半，是天蓝色的背景。
小尹晨正要从凳子上下来的时候，冯桂芬戴着满是面粉的围裙出现在书房门口，一脸惊恐，忙催促他下来。
他下来了，却不是因为冯桂芬，而是那张照片，那张照片中的女人面容姣好，笑容清浅，穿着素色旗袍，背景是一望无际的大海。
也许是难以割舍的血脉情义，他看到那个女人的那一刻就认定，那个人是妈妈。
后来小尹晨拿着那照片站在尹明森面前，那个刚打完电话的人，面色从铁青恢复一丝血色，将那小小男孩揽入怀中却不说话。
良久呜咽出声，那宽大的肩背伏下去，失去往日不可一世的神采。
从那以后，那张照片就留在了尹晨的手里。
后来父亲带了一个女人回家，并不是照片上的那位，还有一个女孩，尹明森颇高调地与他介绍说那是他的妹妹。
那欢喜的模样让尹晨觉得好像那个照片上的女人从未出现过，那些伤悲也都是假的。
之后家里就变得不一样了，那个女孩总是会讨父亲欢心，而他仍是那副旁观者的角色，似乎他与这个家庭毫无关系。
长大后的尹晨才知道，妈妈在他被尹明森接回家的那一年就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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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希，我好想她，”他几乎哽咽，“小时候我拼了命的表现好，我以为那样我就可以见到她，后来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徒劳，我努力的练琴，比赛，拿奖，可是她却永远看不到……”
林希从未见过这般的尹晨，他的的身影被海风吹薄，眼底倒影着世间愁苦与哀伤，那漂亮桃花眼的眼尾发红，脆弱得似乎来一阵风就会被吹散。
她的身体像被丢进了数块巨石，一颗心不断下坠，最终坠入冰冷的海水，无助感包裹着她。
最终，她将那男孩揽入怀中，揉揉那被蓬松的发遮盖的后脑勺，像抱住那个执拗又坚决地在福利院门口跑开的小小男孩。
尹晨伛偻地伏在女孩瘦弱的肩膀上，将那一个个孤独难熬长夜的悲鸣和将自我封闭在黑暗中的苦楚肆意挥洒。
他哭得伤心，像在女孩的心头下了一场暴雨，那雨滴有如万斤，每一滴下落时都似要将那心脏砸穿。
她抚摸着男孩的背，那棉质T恤下的脊柱微微硌手，她好像第一次意识到他并不是那么强健，只是用少年人的傲气为她垒一堵高墙，让她不受伤害。
她再次看到那双漂亮眼睛的时候，那透亮的眼球前氤氲着雾气，像远处的海面。
“你什么时候回锡市？”他仍依恋地把下巴放在林希的肩窝。
刚来的路上陈敏之女士打电话时，她已经努力压低声音讲话了，怎么还是被听到了。
“那个……”她有些不自在，“我还没决定回呢。”
他将女孩抱得更紧了些，哑着嗓子：“林希。”
她“嗯”了一声。
“我已经把我的全部都给你了，我只能是林希的阿晨了……”他声音减弱，像个委屈待哄的小朋友。
林希笑着捏捏他的脸：“你也太像个小朋友了吧，我之前可是不知道的……”
“该商品已售不退。”尹晨眉眼弯弯，笑得纯净，露出浅浅的梨涡。
她被逗笑，隐约从那笑容中看到那个未被时光磨砺的意气风发的少年。
那是她的少年，她要守护这孩子气的少年，她要他永远如这般恣意、永远站在光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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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晨送林希回到蓝锦公寓的时候，暮色已经浸润了天光，鳞次栉比的高楼玻璃上倒映出似海浪般翻滚的云朵，整个世界被笼罩在浪漫、温柔的色彩中。
“我上去了。”林希说着却仍没有放开他的手，眷恋地将目光黏在他身上。
他看着女孩温柔的眉眼，笑着把女孩再次拽回怀里：“再抱一会儿。”
林希看他耍赖却也依着，趴他怀里偷笑。
听他的心跳逐渐加速，感受他的手抚过她的发梢时，她好像才真正意识到他们在一起了。
她喜欢他身上的茶香和说不清道不明的体香，令人安心又小鹿乱撞。
想到这她有些并不光彩的想法，忍不住说：“你好香。”
那把下巴放在她肩膀的人，心生雀跃，脸上浮起玩味的笑意，暗自欢喜一阵，才附在她耳边浅浅地说：“我本就是香的，要不你进一步试试。”
他呼出的气和一深一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