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
无那尘缘容易绝,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秋坟愁未歇,春丛认取双栖蝶。
《浣溪沙》
残雪凝辉冷画屏,落梅横笛已三更。更无人处月胧明。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卢氏香消玉殒,此后,纳兰从一个仕途婚姻两得意的春风少年变成了“断肠声里忆平生”的“人间惆怅客”。
……
“德儿,适时筹备与官小姐成婚一事。”
“父亲……”
“此前你一直以卢氏为由推辞,现今至已至三年。德儿,你是纳兰府的公子。”
“儿子,明白。”
……
大红喜服的他面上无笑,醉的彻底,步覆不稳的向卧房走去。
推开房门,迈入屋内,他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喜不自胜。
“娘子……”
他走近,想揭开她的盖头,想仔细看看她,想证实这一切不是梦。
“雨蝉,我好想你……”
还未等他碰到盖头,盖头下的人听到这话,自己竟先将盖头掀了起来,怒道:
“纳兰性德,你给本小姐看清了,本小姐可不是你说的什么雨蝉!”
纳兰猛的一惊,酒竟醒了大半。
“官小姐。”
“纳兰公子可醉的不轻。”
“实属抱歉。”
“哼!”
……
“容若,新婚第二日,怎就出来了?你与卢氏之前……”
他话未完,被不住咳嗽声打断,才恍悟,忙言:
“是我唐突了,今日酒水在下请客,且自罚三杯。”
纳兰淡淡道:“无妨。雨蝉国色天香,温柔贤惠,明晓事理,至于她,呵,不提也罢。”
“那便不提了,今日咱们几人不醉不归。”
纳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仿佛那杯中装的不是酒而是水。
“容若……”
“怎么,不是说不醉不归吗?”
……
“纳兰公子好雅兴,新婚第二日便喝得烂醉如泥。”
他未言语,径直绕她回房。
翌日。
“母亲,儿媳虽不是皇亲国戚,但我官氏万瓜尔佳氏之后,可称满清八大贵族第一望族,祖辈均是清朝功臣。想必,与纳兰公子相配,亦是门当户对。何况,儿媳嫁入纳兰府,可并非寻不自在而来。”
“可是出了何事?”
“母亲自行询问令郎便是。”
“来人,叫德儿过来。”
“是。”丫鬟应到。
不消片刻,纳兰入室。
“母亲,官小姐。”
纳兰之母微微皱眉,未多说些什么。
倒是官氏先开了口:“纳兰公子可醒酒了?昨日,满身酒气而归,不知可还记得三日回门之事?”
“胡闹!先同官氏办宜回门,事毕,过来见我。”
“是,母亲。”
……
“德儿,我知你不喜官氏,但面上总是要过得去的,二日便醉饮而归,实属是过分了些。”
纳兰只领首垂头。
“德儿,你向是最懂事不过的,切莫让为母做难,可好?”
“母亲……”
“高门贵地,人人相羡,却也不过是金丝笼。既生于此,便有太多身不由己。”
“儿子明白。”
此后纳兰与官氏淡似水,敬如宾。
……
“容若,多注意些身体。”
“无妨,此般境况,便是多活一日赚得一日。”
“见容若作词‘暂觅个,柔乡避’,容若若想,我倒是认识一人。”
“顾兄提及,定是不凡。”
“此人颇有才名,乃是江南艺妓沈宛,只是她身份低下……”
“此女可是作了《选梦词》一书?”
“正是,容若知道?”
“望顾兄引荐。”
……
纳兰心悦于沈宛,想纳其为妾,与其父言明,纳兰明珠震怒。
“递子!跪下!身份如此低贱之女,竟还想纳为妾!她休想踏入我纳兰府一步!”
“德儿,你怎的这般糊涂,那出身青楼的汉族女子……唉,怪不得你父亲如此气怒。”
红瓦黄墙,高门宅第,他就跪在其中,无言。
……
“宛儿,抱歉,我太过无用。”
“是宛儿身份低下,与大人何干?能够常伴君旁,宛儿就心满意足了。”
“我会在德胜门安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