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的地方说话。”
“杜小郎此话有理,既然如此,这边请。”亓仲扬没有反对。
这边人来人往,不适合说事,他就把人请到了后院第一进的会客室中。
主客落座,寒暄了几句,待到茶具送上来,亓仲扬洗手点茶。
杜若坐在他对面,看他点茶,顺便观察他。
亓仲扬看上去比她阿耶略大几岁,四十出头的样子,穿了件湖绿色的襕衫,身材有些消瘦,点茶的表情恬淡,动作沉稳,看着仿佛是位斯文书生。
不过杜若注意到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上,有着一层厚茧,这样的厚茧,她很熟悉,她的阿耶,她的许多叔伯,手上也有这样的厚茧,她心中了然,这位亓郎君,也就外表看着斯文,实际上恐怕不好相与。
他这双手,握惯的恐怕不是掌中的茶筅,也不是笔,而是杀人的利器。
她想着这些事,又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事。
亓这个姓氏,源于先秦时的亓官,并不常见,她却接二连三遇上了好几位。先是亓宣,后来是新科进士亓辛远,现在这位锦玉阁的东主,竟然也姓亓。
这可真是太巧了,她暗暗想道。
当时,她仿佛和亓宣谈到过新科进士的姓氏,亓宣的反应,好像是没有反应。
亓宣的信,杜若都反复看过,她认真想了想,确认亓宣没有接她的话头,反而和她说起了其他的事。当时,她的心思也不在那上面,也就没有多说。
就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位亓郎君,又是什么来头?
这些话,杜若也就心中想想,并没有问出口。
亓宣只让她带话,她把话带到就行了,没必要管太多,有些事究根到底的话,大概和太子脱不了关系。
“杜小郎可是来自弓月城?”她没有试探亓仲扬的身份,亓仲扬反而打听起她的来历了。
“亓郎君去过弓月城?”杜若自认以前没有和亓仲扬在弓月城照过面,对方却一口道出她的来历,这事就更奇怪了。
不是熟人的话,或许还有其他可能。她又开始回忆路上阿娘让她背过的谱系,以防哪位她没记住的亲戚突然在她面前冒出来了。
“在下来自河州,如今客居长安。”亓仲扬见她面有疑色,解惑道。
“原来如此。”杜若恍然大悟。
看来这事和谱系没关系,亓仲扬来自河州,大概和镇西军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镇西军的人,和驻地在弓月城的双河军,可谓同行。
她今日出门,带的随从是军中好手,大概被他认出来了。
亓仲扬见她明白了,不再多言,继续点茶。
分茶以后,亓仲扬将茶盏奉上:“杜小郎,请喝茶。”
“多谢亓郎君。”杜若双手接过,细细品尝,然后赞道,“好茶!”
这段时日,给她点过茶的有好几位美人,若问谁最好,杜若只能说,各有千秋,不分胜负。
妙香是位“我见犹怜”的美人,亓宣胜在年轻、高雅贵气,而眼前的这位亓郎君,则带着中年男子的成熟潇洒,各有各的长处。
点茶,品茶,品的不仅仅是茶,还包括人。
茶过三巡,尽得个中五味,他们才开始正式谈事情。
“不知杜小郎欲谈的大生意,有何章程,还请杜小郎不吝赐教,在下洗耳恭听。”亓仲扬询问道。
“亓郎君以为,兴庆宫三大殿修缮物料供应,是否称得上大生意?”杜若发现,从刚才到现在,都是亓仲扬掌控着谈话的节奏,她不愿继续被他牵着鼻子走,直接丢出了这个重磅消息。
亓仲扬本来以为定远侯府的女公子,没必要跑来骗人,生意肯定有,但是所谓的大生意,说说罢了,未必是真,此时听到这话,哪怕他养气功夫再好,面上也有了惊讶之意。
他喝了口茶,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兴庆宫三大殿……这当然是大生意,不过这生意再大,和我们都没多大关系吧?”
将作监的修缮物料,自有人供应,别说他们,哪怕镇西军和双河军出面,也没办法自说自话,就这么凑上去。
“亓郎君没有听说吗?总管三大殿修缮诸事的监管司,欲组建采买处,专门负责物料采买。”杜若道。
“原来如此。”亓仲扬听懂她的言下之意了。
本来这事和他们无关,但是现在,这事和许多消息灵通的人有关了。在物料采买没有尘埃落定之前,正是众人大显神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