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太子这句话,听起来一点毛病都没有。
韩荣低头:“臣遵旨。”
太子走到中间入座,才道:“诸卿请起吧。”
众人归座,他又看着二皇子道:“韶安跪听吧,免得不长记性,再行差踏错。”
二皇子咬着嘴唇,挣扎了片刻,终还是跪了下去:“臣遵旨。”
这堂课,不管听的,还是讲的,都无比难受,唯有中间的太子殿下,不为所动,听到精彩处,他还要抚掌赞叹,表示认同。
韩荣匆匆讲完了太子要听的“君臣之礼”,宣布下课。
太子又道:“韩傅不忙着下课,孤还有几句话要说。想必大家都知道,孤如今迁到了兴庆宫居住,前段时日孤身体不适,没有上学,勤学殿才没有一起搬迁,现在勤学殿也要搬迁,明日大家都来兴庆宫上学吧。”
“太子殿下,臣奉陛下之命,在此教授殿下。”韩荣显然不同意搬迁勤学殿。
今日太子正装出现,太子说什么,做臣子的都低了一头,连理由都没法找,压不住他,但是太子只是储君,所以韩荣要用皇帝来压太子。
“韩傅,孤在哪里,勤学殿就在哪里。”太子又开始和人讲道理了。
“臣要上本,请陛下评这个理。”韩荣显然不认同他的道理。
“那孤就不虚留韩傅了,免得耽搁了韩傅给陛下上奏。”太子请他随意。
“臣告退。”韩荣气得无话可说,只能匆匆离去。
太子往常说得好听点是仁厚,说得难听点就是软弱了,今日这般伶牙俐齿,一番话说得太子太傅都只能掩面告退,勤学殿的其他人,更不敢作声了。
太子的目光从他们脸上一一扫过,才笑着说道:“下课吧,明日兴庆宫见。”
“臣等告退。”
勤学殿的其他学子,很快收拾东西离开了,不敢趟这趟浑水。
最后,整个勤学殿,就剩下了太子和二皇子二人。
太子没有叫起,二皇子依旧跪在地上。
沈贵妃宠冠后宫,二皇子从小娇生惯养,皇帝都没有让他受过今日这么大的委屈,太子这般折辱他,他把牙咬得死死的,才让自己没有当场失态,在太子面前掉下眼泪。
“孤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今日只是教你一个乖,免得下次再犯到孤手里。”太子看着他,轻轻笑着。
二皇子抬起头,瞪着他:“大兄今日这般嚣张跋扈,作践兄弟,所恃何人?”
“孤的倚仗?韶安想知道?很简单,因为孤是阿耶最宠爱的儿,而你不是啊,否则阿耶为何要立孤为太子。”太子很乐意为他解惑。
“大兄不必这般得意,难道阿耶就不宠爱我吗?”二皇子听了很不服气。
皇后早就失宠,而皇帝对阿娘和他,一向和颜悦色,太子怎么敢肯定,他才是阿耶最宠爱的儿子?至于阿耶为何要立他为太子,那时候阿耶就他一个儿子,不立他立谁?
“韶安不服气,不妨让贵妃去试试,贵妃加你,和孤比,在阿耶心里,孰轻孰重?这个问题的答案,正好孤也想知道。”太子轻轻说道。
“大兄到时候不要后悔。”二皇子气得眼睛都红了。
“起来吧,下次见了孤恭敬点,免得还要孤费心教你这个道理。”太子站了起来,沉声说道,甩了甩衣袖,往外走去。
他走出勤学殿,才吩咐道:“虞安,命人立即搬迁,一草一木都不要留下,孤明日要在兴庆宫上学。”
“是,太子殿下。”
勤学殿共有六傅,韩荣因最得皇帝看重,俨然是其中领头的。
今日他被太子揪住了机会教训,颜面大失,下了学他就拉着其他五人,要给皇帝上奏。
不过他们六人并非齐心,有人想观望一下情形,太子今日直接拿沈贵妃之子做筏子立威,皇帝是什么反应,真不好说,有人却觉得太子说得很有道理,太子在哪里,勤学殿就该在哪里,否则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干嘛的了。
不过他们还没商量出所以然,东宫的人就开始搬迁了。
勤学殿中的桌椅笔墨纸张,收藏的各种书籍,包括殿中的各种摆设,全部被搬走了,就算有人不想搬,也只能保留他自己的东西。
太子这招釜底抽薪,使得很是干净利落,而且这个时辰,皇帝还在上朝,就算皇帝知道了此事,训斥太子,也晚了,所以明日去兴庆宫上学是上定了。
大家都知道太子先斩后奏,但是为了这点小事,特地去打扰皇帝处理朝政,才是真正的不懂事了,所以皇帝下朝时,尘埃早就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