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颦眉……
太商前朝的三位权臣中,丞相资质最深,他精于官场、阴鸷老谋,一直想要铲除权势日盛的裴氏一营。眼见安插于禁军的眼线惨死于宫门,他怀疑裴氏与此案脱不了关系,丞相隐隐感觉到血案背后的真相才是扳倒裴氏的关键。
宫门血案起始于一个看似寻常的食盒,若想得知此案真相,还需从冷宫上撕出一条口子。
树影荡漾于月光中,冷宫寂静如水,犹若与外界风声隔绝。
俄而,一队身着苍绿黑鹭纹的侍军踏碎月华,闯进冷宫,搅了安宁。他们闯进阁内,还未反应过来的白苏被推搡出门。院中,沈夫人、杪夏、桐娘一并被侍军挟持。
一个侍军抽出侍刀,晃了晃刀刃,走向伏跪在地的几人,他威胁道:“此处冷清,公子、夫人切莫喊叫,免得惊了这把快刀。”
被迫跪身的白苏凝眉不语,他冷然看向侍军。
“带走。”侍军命令到。
月光阴冷,人影绰绰,为查清宫门食盒的隐秘以扳倒裴氏,丞相竟私自命人捉审公子苏等人。
王宫夜禁,侍军转行来至宫中最幽僻的地方。罪奴所的铁门紧闭,门上的青铜獬豸面目狰狞。领首的侍军掏出腰间的一锭真金扔给了门前彪壮的看守:“借用此处一夜,记住管好你们的嘴。”
看守见钱,配合作哑,他们转身推开沉重的宫门。
罪奴所是关押罪奴之地,里面钉在墙上的三具白森森人骨正对大门,令人骇然。月霜下,澄明的内院显得诡异,怪叫冤声穿过围廊掠过人的头皮层层回荡,令人冷汗浸浸。
白苏,沈夫人等人被分别关押。
乌云压月,牢房角壁处的火把淋淋沥沥地流着焦油,浮浊阴湿的气味令人不适,按着腰刀的侍军眉头一皱,转身看向被缚于十字刑架上的白苏。
侍军沉音道:“公子苏,今夜宫门血案起于你送出的食盒,你若如实交代食盒内装的是什么,在我这里可以少吃些苦头。”
白苏冷静道:“里面不过是一些寻常点心,宫门的侍卫都已检查过。”
侍军转言道:“寻常糕点?季家世子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寻常糕点怎会入他的眼。”
白苏道:“那些糕点由我母亲独制,以流苏作芯,需于盛夏采集花瓣晾晒留用,仲秋时再制甘杏蜜饯作为辅食,两者相成,味道清丽,于我而言是为寻常,于季世子却是独特。”
侍军冷笑一声:“公子倒会为他人开脱。”侍军看了他一眼,转身踱步道:“公子恐怕还不知此事的严重性。宫中近来诡秘之事频发,王上寝食难安,特令丞相、穆王增派人手值守后宫,巩固王威。今夜宫门血案一出,公子难逃其咎,将置王家颜面于何地?若王上知晓此事,冷宫会将面临怎样的下场,公子可清楚?”
侍军恐吓诱导,想让公子苏屈从。
白苏不为所动:“王上圣明,自会定夺。”
侍军已言到这个地步,公子苏仍不肯攀附保命,知是小瞧了他。
侍军掩人耳目,夜审冷宫,必不是奉旨而来。白苏不懂丞相为何多此一举,明日领旨公开审讯,岂不名正言顺?他一个不起眼的公子,怎会得丞相留意。
侍军的下一句话便解了他的疑惑:“冷宫向来安分,可前几日,公子在铜花台为了一个小宫娥与禁军起了冲突,随后裴氏暗调禁军部署,今日便发生了宫门一案,公子莫说这几件事毫无关系。那个小宫娥是谁,现在何处,与裴氏有何关系。”
白苏明白了,丞相此番夜审是想揪出南枝扳倒裴氏。白苏微顿:“我不知。”
侍军停步,他眼底阴沉,拇指压了压刀柄:“公子莫要顾虑,只要你肯交代原委,丞相会是冷宫的后盾。”
白苏沉静的眸子未起波动,他仍道:“我不知。”
白苏并非想帮裴氏掩饰真相,而是为了冷宫的安危。
南枝一事绕不过冷宫私藏王后弃女,掩送出宫的实情。即便投向丞相,也难开脱罪责,更不必细敲丞相事后是否会保全冷宫。
如今南枝已然离宫,丞相到底没有捉住南枝身份的实柄,无人证物证便指认裴氏,难令其伏罪,而若裴氏脱罪,必不会放过冷宫。
宫门一案中,众人不知食盒内所装何物,若以“糕点”之词掩饰过去,纵有人不信,却也无以为证,况且此事涉及党争,裴氏必会出手。
侍军面上闪过狠戾之色:“那在下只能按流程办事,冷宫之人不止你一个长了舌头,这里的刑具用上一轮,自有人挺不住松口。还有季府那小子,他的供词若是与你有所偏差,那便是断了自家父将的后路。”
见对方攀扯上季家,白苏心头一紧:“没有王上圣旨,任何人不得对世家动用私审,对王室动用私刑,丞相这样做不怕触犯龙威,落人口实吗!”白苏闻之,挣扎身子。
侍军邪笑道:“公子放心,此夜私审,我等断不会对公子和夫人动用私刑,都会由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