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宅。
已然是深夜,可沈家此刻却灯火通明。
沈清远面色阴沉,站在床边,看着陷入昏睡的弟弟。
一旁的私人医生不着痕迹地将手心的汗擦干。
所有人都知道,沈清远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弟弟沈东南。
还好今天这小少爷身体没出什么问题,不然还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遭殃。
站在沈清远后面的王显延冲着医生点点头,和他一起出去了,把私人时间留给了沈家兄弟。
沈清远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在医院见到自己弟弟的时候。
那年,各方清洗,沈家因为站错了队,被打压,被针对。
各种罪名压了下来。
还在上大学的沈清远被关进了监狱。
沈父沈母也因为一场意外双双去世。
等到沈清远出来的那天,外界早已物是人非。
沈家的一切早已被瓜分得一干二净。
年幼的弟弟被人送进了精神病院。
若非有赵家的照应,他的弟弟早就不在人世了,而他也熬不过在监狱的那些日子。
出狱的那天,已是寒冬。
沈清远穿着一身早就不合身的夏季单衣。
沈清远脸上接近右眼的地方,多了一道疤痕。
根据疤痕的位置和深度,能叫人看出来,当年的伤,只差一点,就能让他瞎了整只眼睛。
等到沈清远急匆匆赶到医院。
却只看到自己弟弟被绑在病床上,不断挣扎的样子。
记忆里精雕玉琢的弟弟,如今瘦的浑身的骨头都突了出来,远远望去,还以为是副骷髅架子。
面目狰狞,像是地狱里逃出的精怪。
一会发狂地大笑,一会哀恸地流泪。
沈清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了医院,等他有意识的时候,双眼对上了自己父母的墓碑。
那日,沈清远一夜白头。
后来,是联姻,也是交换。
他做了赵家的刀。
直至赵家势弱,新的沈家逐渐取代了赵家,一路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他终于停了下来。
长兄如父,父亲母亲走后,他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了。
他的弟弟,是他情感的栖息地,他的所有情感都给了弟弟。
他伸出手,抚上自己弟弟的额头。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看到自己弟弟受到一丝的委屈。
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就让自己弟弟随自己的心去做任何事吧。
他想,他有这个底气和能力解决未来会挡在面前的一切麻烦,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自己弟弟。
他不愿意为那些不确定的伤害,再一次看到自己的弟弟失望的神情。
一个无依无靠的高中生罢了,他就不信她还能翻了天。
他的弟弟,可以随心所欲地做任何事。
他会剪去那人所有的利爪。
不过是一剂用来调理的药。
这世间,弱肉强食。
没有力量的蝼蚁只配匍匐在他脚下。
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一位身型姣好的女子走了进来。
女子一举一动间,皆是风情。
这是他的联姻妻子,赵桐君。
赵桐君缓缓走了过来,看着早已和当年判若两人的丈夫,心下感慨万千。
这些年,到底也是念着当年的恩情,沈清远收拾了所有的人,唯独对赵家,没有动手。
到了他现在的地位,几乎任何东西都能轻而易举地到手,大多时候都不必开口,旁人自会揣度他的心思,为他找来合心意的礼物献到眼前。
这些年,这个男人几乎用尽一切力量,让自己强大起来,只为不再回到无能为力的那一天。
沈清远依旧如此,身上是引诱无数人飞蛾扑火的魅力。
这种魅力,随着这些年的打磨沉淀,愈发诱人。
当年,她第一次见到他,就被他吸引到了。
自此以后,飞蛾扑火。
后来沈家出事,所有人都冷眼旁观,是她说服家族,换来了这场婚姻。
她当然知道,他答应联姻不是因为他爱她,可是谁还没有年轻过,对爱情和婚姻充满着幻想,总觉得自己可以改变些什么。
这些年,沈清远愈发耀眼,周身是世俗欲望皆被满足的魅力,万事皆握于手中的松弛感。
赵桐君知道,他的眼里没有她。
这么多年,她从未走进他的心里。
她本以为她可以和他一直相敬如宾下去。
当初结婚的时候,她对自己说,即使他一辈子都不会爱上自己,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