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太子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思绪，他们将目光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他们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回来了，这次派的人不多，后面已经没人了。”
“趁着天黑，赶紧走了。”
太子拢了拢衣裳，将自己的发冠摆正，随后单手撑地迅速起身，拍拍灰尘，抄起自己的佩剑就准备抄小道走了。
唐晓晴瞧着他似乎是要回皇宫，赶忙拦住他说：“等等殿下！”
“嗯？”太子脚步一顿，停住步子稍稍转头看了过来。
“唐以林……可能还有后手，何况殿下身上还落了伤，着实不安全。殿下不如先和我们回夜雪阁休整休整，待明日天亮了，我们护送您回宫。”
“接应我们的同门应当在路上了。”
这个太子不是没考虑过。
只是他刚被追杀，若是跟着他们走，万一蒙面人追来，怕是会拖累两人。
更何况这件事往小了说，是他的私人恩怨，往大了说，就是君臣之事，是朝廷的血雨腥风，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这浑水中。
陆延锦和唐晓晴一个属于天家，一个属于权臣，天生就处于权力纠纷之中，注定无法明哲保身。于是他们早早上山入师门，只为脱离朝廷的风流暗涌。
好不容易摆脱了这些，太子又怎么愿意再将他们拖下水。
然而，不等他说些什么，陆延锦就赶忙抢先开口：“现在不安全，你还是跟我们一起吧。”
“可……”
“没什么可不可的，你是太子，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
陆延锦直接打断了自家兄长的话，不容分说的拉住对方的手腕，拿起先前采购的物资，脚步一转，就往长月山走了。
“不等了，我们直接去跟他们汇合。”
唐晓晴也是这般想的。她接过一些东西，与太子一同走在陆延锦身后。
才刚出灌木丛走了没几步，就恰好遇见来寻人的夜雪阁弟子。简单说了两句后，便分担着一同护着太子去往长月山了。
如此，太子无可奈何，只得跟着去了。
***
夜间，皎洁的月光穿透云层，将束束清凉又柔和的光线照射到世间，点亮了一大片天空。
卧房的窗户还是支着的，有几束光线透到了临窗的书桌上，偶尔还会传进几声鸟鸣。
冬天的夜晚是极冷的，外边时不时就会起风，吹得树叶和枝条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
然而，此刻烤着火的屋内，比屋外冷了不止一星半点。
陆延锦冷着脸坐在火盆前，不论火光在他脸上如何跳动，都缓和不了半分。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人，不耐烦却很沉得住气。
“……”
太子将目光从火苗上挪开，掀起眼帘对上了陆延锦的视线，愣了两秒，随后无奈笑笑，斟酌了一番。
他不紧不慢的说到：“父皇病重，朝中事物都是我在打理。可那些比狐狸还精的老家伙们并不服我，总揣着点心思，一有机会就跟我对着干。”
“平常也就算了，他们虽然想着要搅浑水，但一个个还有所顾忌，只是点小手段，我尚且还能应付。”
“可如今……唐以林率先坐不住了。虽然这次刺杀未果，但他收不回手了。接下来这样的事情会越来越多，攻势也会越来越猛。”
“他是个聪明的，做这些从来不经自己的手，甚至连本家的人都没怎么参与，全是派外人来做，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尽管事情我们心知肚明，可没有证据我们就没办法治他的罪，强行扣押只会失去民心，还会给其他人搅浑水的机会。”
“父皇尚能处理政事时，朝中权贵就勾结甚广。唐家实力雄厚，根基牢固，不少家族上赶着巴结，势力盘曲错杂。如今我全权接手政事还不到一年，只铲掉了少部分，朝中大部分还都是他的党羽。”
太子轻声说着，眼神放空，无神的盯着火盆里溅出的火星子。
他有些怅惘，像是确认了一直都不敢相信的事，失望的同时，又独自回忆起从前的点点滴滴一般怅然若失。
陆延锦沉默一瞬，接话说：“所以呢，你怎么办？”
“江山社稷怎能由贪欲无度的小人抢走，不忠之人也绝不可留在朝廷。”
太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坚定，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小锦，我要扳倒他。”
“……”终于听见自家兄长说出这番话了，陆延锦心里的石头也安心落地，“我还以为你又要犯糊涂了。”
“怎么会……我又不是昏君。”
你就是！
你在面对唐以林时跟被狐狸精迷了眼一样，包庇心软到放纵的地步，简直不可理喻！
陆延锦暗自诽谤着，一提起唐以林，他就恨的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