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总是分外的美好。江怜还记得,少时候,她最喜欢看他练枪的模样,那红缨刺破长空,亦如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恣意张扬。
练完武后,她会托小丫鬟为秦以旭送去一碗桂花藕粉糕,是她亲手酿的。那时,她还未出阁,不便面见外男,尤其他是王宫中的皇子,两人身份悬殊有别。所以,她从不署名,只说是小厨房做的。也从不敢奢求真的靠近他,同他说笑聊话。而只是远远地看着而已。
有时候,江怜会倚在门栏上,羞着脸望他吃完一整碗藕粉糕。那是独属于她的秘密,是少女情窦初开的美好。
只是,可惜。
这样幸福的时光,以后再也不会有了。
……
烛火燃尽,秦以歌已经穿好了衣衫,好整以暇地坐在床沿。
他并未注意到她情绪的变化,亦或是注意到了,也并不在意。只是像是完成了一桩任务一般,叫水沐浴完,便转身离开了。
临走前,连只言片语也没留下。
还是最后灵雁为江怜端来热水,擦拭身体时,才发现氤氲热气中,她的双眸泛红,已是泪珠涟涟。
灵雁鲜少见到主子哭泣,知道一定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才会如此。她心急如焚起来,还以为江怜是哪儿受伤了,疼出来的泪花,“娘娘,我这就去唤太医来!”
“不必了。”江怜却猛地叫住她,手指无力地垂了下来,“……让我好生歇会罢。”
灵雁心中着急,又再三确认,主子身上确是没有明显的伤口,这才稍稍安下了心:“……是。”
关了门,熄了灯,灵雁心中却更苦闷了。
原先王爷并不常来百合轩,她见江怜苦熬着,只心疼她辛苦。可如今,王爷主动来了,为何娘娘却像是更憔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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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丫鬟端来漱具,为施悦盥洗。只见她神色阴暗,眉眼间尽是疲倦,一看便知定是昨夜没休息好的缘故。
也难怪,她彻夜想着百合轩的动静,竟是一宿没睡好。
而她这边苦苦熬着,那边王爷连个口信也不给她带,平日早膳都是同她一起用的,如今也不见了人影。
难道,王爷真就变心得这样快了?
很快,她派去听墙角的王嬷嬷就带来了好消息。
“娘娘,王爷今日是在金玉殿用的早膳,是下人伺候的,身边没人。”
得知江怜不在,施悦心中终是有所抚慰,毕竟之前秦以歌都是默允她在身旁伺候的,如今也没肯了江怜,还算记着她与他的情分。
又问道:“他昨夜不是去了百合轩吗?那江怜也没留他一起用个早膳?”
王嬷嬷笑得嘴都开了,“娘娘,王爷昨日的确去了百合轩不假。可是呀,还不到两个时辰,他很快就出来了。昨夜里,是在金玉殿过的夜。”
施悦很是诧异:“他没留宿在百合轩?”
“正是呢。”王嬷嬷满脸堆笑,见江怜并没有得宠,便大着胆子对主妃冷嘲热讽,借机向施悦献殷勤,“要想,王爷平时来如意馆看望娘娘时,可都是要彻夜留宿的。如今在百合轩却走得急急忙忙,由此可见,那位妃子在王爷心中的份量也不过如此。”
“多半是承宠少,乱了方寸,哪里得罪了王爷也不知道。不过这也怪不得她,毕竟王爷平时都是在如意馆里,她难能才见上王爷一面,摸不清王爷的喜好,也是理所应当的。”
“娘娘,你如今大可以安心了。”
经王嬷嬷这么一说,施悦的确是舒心多了。
望向铜镜,那眼下的乌青似乎都淡了些,施悦勾起嘴角,“真是不中用的东西,给了机会都抓不住。”
柔菊也应声附和道,“是娘娘与王爷情深义重,旁人没办法轻易插足的。”
施悦放下镜子,眼神流转,最终落在了门前的一个小丫鬟身上。
“秋露,”她开口叫住那小丫鬟,“你跟着我,也有半年了吧。”
秋露吓得一个激灵,连忙上前跪下行礼,“回娘娘,已有八月了。”
秋露不像柔菊,是施悦带过来的陪嫁丫鬟,她资历浅,才被指派来如意馆不久,在施悦跋扈的威风下,也是吃了不少的苦头,被规训得老老实实。
施悦很满意她对于自己的敬畏,便直接下令道:“你等会随我一起去趟百合轩。从今天起,你就留在那儿了。”
做这个决定,并不是心血来潮。
尽管秦以歌平时待她很好,可施悦总是没什么安全感。
毕竟王爷高深莫测,谁也摸不准他的脾性。
左思右想,施悦还是决定有所绸缪。她可不想毫无准备,等哪天骤然失宠了才知后悔。
隔壁百合轩的近况,她得打探清楚,知己知彼,才能安心。
秋露一下就明白了施悦的意图,这是要将她作刀子使啊。可她是如意馆过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