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却仍倔强地凝视着地面不肯眨眼。
“我都忘了,今日过来是给你送生辰礼的。”
陈英深吸口气,强扯出笑容将荷包递过去,湿亮的眼睛看向他,一面故作轻松地自嘲,“我这两日刚绣的,针脚粗陋,有些拿不出手。”
言昱安转过身,背着月光,看不清神色,“多谢。”
他扫了眼一旁的平康,平康心领神会上前接过荷包。
指尖缓缓垂落下来,陈英整个人僵在原地。夜凉如水,她感觉身子发冷,就像是身无寸缕站在雪地里,冷得彻心又彻骨。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好在有秋雁一路相扶,又加上来癸水身子虚弱,早早便熄灯歇下。一闭上眼睛,脑中闪过方才的画面,不禁扯了下嘴角,声音比月色还要凄凉,“那般风光霁月的人,哪里是我能够肖想的啊。”
翌日。
言昱安去福寿堂给老太太请安,祖孙二人正叙话,就听见外面也来了人,是陈英。
陈英昨夜睡得早,今日精神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脸色略微苍白。
乍然进屋看见言昱安,她神情微愕,脚下步子虚晃了下,反倒是陪坐在老太太身旁的言昱安泰然自若,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端起茶盏徐徐刮着茶叶浮沫。
陈英见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也镇定下来了,走上前向老太太规规矩矩行完礼,就陪坐在下方等着丫鬟过来奉茶,这是府里的规矩,请安要陪坐着叙话,差不多饮完一盏茶便可告退。
老太太年纪大但是眼明心细,方才陈英进来看到言昱安时的异样,叫她一眼便看出些端倪。又瞧着言昱安举止从容,心中虽有些起疑,但到底是自己膝下长大的孩子,因而未做多想,只侧过头看向陈英,状似无意地提了句,“阿英,你还记得昨日宴上的江家姑娘吗?”
陈英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老太太脸上立即浮现笑容,转头对一旁言昱安继续道,“就是你那江家的表妹,那年我寿辰还来过咱们府上呢。可惜你那会儿正在静养没见着她,后来她又随她父亲到任上,今年开春才回京。那可真是个灵秀的姑娘,去年才及笄的,想着过些时接她到咱们府上小住几日,你意下如何?”
“江家表妹若能讨得祖母欢心,那便好。”语气不疾不徐,但听着似有些漫不经心的敷衍。
陈英正低眉敛目喝着茶,不由撇了撇嘴。想到昨日看他亲手接过江家姑娘的荷包,而自己送的荷包他连看都没看一眼就让平康收起了,越想越觉得委屈,鼻尖一阵酸涩。
老太太脸上笑容慢慢收敛,言昱安似未觉察般手指轻扣着案几,那黑不见底的双眸低垂着一时叫人看不透。
感觉屋内气氛冷凝下来,陈英就有些坐不住了,正暗自估摸着时辰,轻轻挪了下脚想要告退,就看到言昱安已经起身,正朝老太太告退,临走前目光从她身上淡淡掠过,唇角似乎还弯了弯。
心里正为送荷包的事憋屈着,便不想告退时和他碰上。陈英又陪老太太多坐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起身告退。
殊不知,她前脚刚走,夫人秦氏就领着浣衣房的管事婆子进了福寿堂。
“她昨日后晌真的是在世子屋里?”老太太面容冷肃,目光沉沉地盯着低下跪着人,那是世子院的扫洒小厮。
那人点头如捣蒜,神情有些紧张,“小的不敢隐瞒,昨日后晌英姑娘先是进了世子爷书房,不多时小的就看见……就看见……”
“说!一个字都不许漏!”
见他支支吾吾,老太太在桌案上重重拍了一掌,吓得那人抖如筛糠,张口道,“小的看见世子爷抱着英姑娘进了寝房,后来……后来又过了一个时辰,英姑娘是被丫鬟扶着回去的。”
这一番话,无疑是石破天惊。
今早从世子爷屋里换下的床褥上有血迹,浣衣房的管事婆子又素来是个谨慎的,忙跑去禀告秦氏。秦氏听得心惊肉跳,又怕是言昱安的病情反复,便径直去世子院探望。
结果没见到言昱安,便唤院里小厮一问,才得知里头这番原委,愣是吓得魂飞天外,等冷静下来,秦氏就先来禀告老太太,再商议如何处置。
老太太听完小厮的话,又想到方才陈英过来请安时憔悴不堪的脸色,还有她看到言昱安时下意识地闪躲,顿时心如坠石,直往下沉。
“定是那西院的狐媚子挑唆的,竟教一个还未及笄的姑娘家干出这种事!真当我们侯府的门是那么好进的。”秦氏心里也是气急,原就是自己将人安排进世子院的,没想到竟是引狼入室,心里恨得咬牙。
老太太冷冷瞥她一眼,唇角又压沉了几分。
触及老太太严厉的目光,秦氏心神一凛,扶着椅背缓缓坐下,再不敢开口。
“今日的事一个字都不许透出去,你们可听清楚了?”老太太冷眼扫过地上跪着的人,几十年当家主母的威严,震慑得那人连连磕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