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愿意先开口。
青丝和暮雪见此情景,也都识趣地退下了。诺大的殿前,只剩下他二人相隔伫立。可此时偏偏并不安宁,却是诸鸟群掠过,愁噪夕阳枝。
班芝背过身去,缓缓说道:“最近这些日子,我听了好多谣言……”
“长公主,那些谣言粗俗不堪,微臣必会想尽一切方法保公主清誉。”他已经年近三十,却还未成亲,近年来他和长公主一个不婚,一个待嫁,他又日夜不论出入这夕昭宫,这宫内的风言风语倒也从来没有绝过。如今跋拓俊被诛杀,别有用心之人更是添油加醋,弄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谣言?是说我和你暗通款曲如同做了夫妻一般,还是说我是夏姬转世,会和诸位大臣有染,以此来祸乱国事呢?”班芝淡然一笑。
“长公主,是微臣无能,才令这些传闻四起。”
“王丞相何须歉意,如今上好的亲事已经送上门来。”班芝的声音却也有一丝颤抖。“如此一来,针对于王丞相的这些谣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王玉成心中一凛,终于到了要直面此事的时刻了。
“毕厍可探察清楚了没?”班芝见王玉成沉默不语,继续问道。
“那是自然。朱将军向来严明,口风这么松的下人,却有些显得过于刻意了。”王玉成道。
“那朱将军之意,想必你已经深思熟虑了,你可下定决心了?不会觉得委屈?”班芝踟蹰半晌,终于问出了口。
“微臣愿听长公主差遣。”王玉成拱手道。
班芝踱了几步,走到王玉成身前,正言冷笑道:“西凉国可以没有长公主,但却不可以没有王丞相。”
“长公主,此言是何意?”王玉成虽然早已算定,但亲耳所闻,心中也不免波澜一片。
“镇国将军朱祈年可是个墙头草,他一直没有明确效忠于我,就连赤佑侯谋反,他也是坐山观虎斗,多番犹疑徘徊,如今如果你二人联手,我自然是如虎添翼,不过……
“不过如何?”
“不过,你二人也大可以架空我,如此一来,这西凉国哪里还有我这一介女子的容身之处?到时候该如何安置我,还要靠王丞相念及旧情。”
“微臣不敢。”王玉成听闻此言,当即跪拜在地。
班芝竟也蹲下身去,与王玉成近面相视。王玉成几乎能看得清班芝脸上茸茸的绒毛,她呵气如兰,仿佛触手可及。
他多想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倾诉衷肠,可是他却不能。
他急忙垂首,即便躲开了她的眼神,竟也一时不知所措。
他心里也知道,他二人是相爱,但这爱却并不能使两个人合二为一,哪怕再相爱,也不意味着能让这两个高傲的人只有共同利益而忽略了各自的利益,也不意味着两个人会以爱为挟制去要求对方为自己做任何事。
“怎么,你现在都不敢直视我了吗?”班芝问道。
“长公主,疑心易生暗鬼。”王玉成叹了一口气,郑重地说道。
“这么说,你是接受这门亲事喽?”班芝幽幽站起。
“是。”王玉成虽一时语塞,却也只能应道。
班芝听闻也只冷笑一声。
“长公主,不是只有女子的婚姻,才能拿来做交易吧。”
“你话中之意是,既然我可以嫁给跋拓俊,你自然也可以娶她人为妻。是吗?”班芝冷笑道。
王玉成凛然说道:“长公主放心,镇国将军,还没有那个本事在我这里耀武扬威。”顿了片刻,又轻声而言:“当年你我二人的约定,玉成至死不渝。”他继续说道:“但是如今长公主疑心于我,我确实不能自证清白。”
“你的意思,就是信不信随我喽?那如若我不信你呢?”
“你要相信自己的心,班芝。”王玉成站了起来,他眼神坚定不移,二人四目相对,久久都说不出话来。
没错,他们两个人虽然都动了心,但是时刻充满了理智,会在了解所有选择的情况下,仍然在精神上不离不弃。这种爱,冷静、优雅、高傲、来去自如,这种爱,是吸引,是舒适,是惯性,也可以是寂寞,但它从来都是一种选择,可以每天都能选择付出多少,而且随时都有权选择要不要退出。
故而他们即便相爱,却也只能是隔空对望、望而却步、步步为营。
也许只有到爱的占有欲占领了他们头脑的顶峰之时,这份爱才能开花结果,可是于他二人而言,却比登天还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