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琢已经在萧家祠堂跪了三天。
那夜从大狱回来后,他就被萧巽发现,随后被送进了祠堂罚跪。
萧琢知道,父亲是不想任何人发现他曾经去过大狱。
皇帝本就忌惮萧程两府,不想要他们联姻,也担心他们联手帮助太后和二皇子逼宫篡位。若是再知道萧琢在意程令仪,皇帝不会轻易动萧琢,就只能挑程令仪这个软柿子下手。
届时,程令仪是真的保不住性命了。
萧琢明白这个道理,只能忍着,在祠堂罚跪,不去见她。
他跪了一天,得知程令仪已经被送回程府,本想去看她,却仍旧被关在祠堂。
萧巽道:“你若真想要她活,就离她远远的。”
萧琢只能再次忍耐。
第三日夜,祠堂门被人推开,萧将军夫人缓步走入。
萧琢微微惊动,抬眼看着走到自己身边的母亲,出口便问:“她怎么样了?”
容虞轻声叹了口气,道:“你姑姑方才传消息来,说那孩子被送回来时浑身就没一块好肉,发着高热,昏睡了三天,至今未醒,性命垂危。”
“什么!”萧琢下意识要站起来,却被一道强悍的灵力压制住,只能跪着。
“阿娘,程令仪不能死!”萧琢道,“她落到如今的地步,是受到了萧程两家的牵连,是我之过!她全然无辜!”
“你莫要着急。”容虞安慰小儿子,“方才宫中已经送去了保命良药,她不会出事。”
萧琢微微一怔,“宫中?”
他突然明白了,哂笑道:“真是好皇帝啊,将她折磨至此,再施舍颗丹药,真是……”
“灵机!”容虞警告道,“不可胡言。”
萧琢垂下眼,少年意气风发的面容,因为这三日不眠不休跪在这里为她祈福,憔悴了许多。
容虞轻轻拍着他的肩,道:“如今整个武阴百姓都觉得,是程令仪心生邪念,惹来了邪雨,陛下惩治她是替天行道。但今日上朝时,太子与公主代陛下宣旨,说令仪要戴罪立功,消灭望孤台邪祟,若成功则功过相抵,若失败……则凌迟处死。”
萧琢惊道:“凌迟处死?凭什么!”
容虞问:“你为何不好奇她为何要这么做?消灭望孤台邪祟此举,简直是异想天开。”
萧琢微微垂眸,道:“阿娘,你不了解她,虽然我也没有看透她,但我知道,她并非信口胡言之人。”
容虞沉默了片刻,轻声叹息,抬手一挥。
萧琢微微动动手脚,发现自己的封印被解开了,“阿娘……”
容虞将一个小匣子递给他,摸摸小儿子的脑袋,道:“那孩子受苦,有萧家之因,萧家有祖传灵药,你亲自带去给她吧。只是莫要被人发现了。”
萧琢感激道:“多谢阿娘!”
说完,他将匣子藏进怀中,起身朝着祠堂外跑去。
容虞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微微叹息。
身后,萧巽的声音传出:“夫人,你太纵着他了。他与令仪那孩子,会走一条很难的路。”
容虞微微一笑,回身道:“当年天机阁判定你我命格,说我会害死你,你又为何还是在我家门前跪了三天,执意要娶我?”
萧巽一愣,随后摇头一笑,道:“罢了。”
·
程府,家主程兴炽,程老夫人,以及萧岁宁等一家子皆围坐在了书房内。
“阿爹。”程蕤宾忍不住了,愤然道,“孩儿不明白!阿姊究竟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样的对待!”
萧岁宁道:“去的时候,不是说,只要挨几鞭子就行了么?可是现在呢,她浑身都是伤,勉强保住了性命,还要去消灭邪祟。那望孤台岂是她这个孩子能应付的?这分明是要她自寻死路!”
“夫人!”程兴炽终于开口了,“孩子们不懂事,你也不懂?这话怎可乱说?”
向来温润守礼的程霜序也道:“父亲,母亲说的没有错,陛下就是要她死,甚至要我们程家死。”
他抬起眼睛。
“父亲,霜序自幼接受教导,恪守礼仪,忠君爱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程霜序轻声道,“可是,我可以为君为国牺牲血肉,但令仪不该。她不曾受过程府一分好,更没犯过错。”
“霜序……”程兴炽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何尝不心疼。婉儿与他是结发之妻,当初令仪刚怀上的时候,他对这个孩子多么期盼。
后来婉儿失踪,过了十六年,这个孩子才回家。
程兴炽为了东南水患的事情,甚至没有及时回家见女儿一面。
可是等他回家时,自己的女儿竟然被他效忠的皇帝折磨成了这样子。
他们程家,效忠元氏多年,不仅是为了忠君,更是为了这天下一统,人间安定。
如今,皇帝却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