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是他们。”
“你要好好活下去,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部杀掉。”
在那间漆黑冰冷的房屋内,只有巨蟒聆听着女孩平静而残忍的自言自语。冷血的蛇甚至不会嘲笑她,只是淡漠地盯着她。
她看着蟒蛇,逐渐从麻木中苏醒,感受到了恐惧的痛苦。
但那种痛苦是清醒的,总比麻木地死去要好。
清醒着,就能有生机。
“裴令仪是贱人。”
一道声音从里面传出。
外面得意的三公子裴环微微一顿,有些诧异地凑过去听。
女孩的声音再次传入了他的耳朵。她按照他的意愿,用恶毒的语言咒骂她自己。
裴环起初乐不可支,哈哈大笑,享受着践踏裴令仪自尊的快感。
他命人将房门打开,又让巨蟒出来,然后看着令仪给他磕头。
他笑着笑着,突然就觉得没意思了。
因为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求饶的女孩儿根本不是真的狼狈绝望,她甚至能数得清自己磕了几个头。
第一百个磕完,令仪抬起红肿流血的头颅,用一双极其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可以放过我了吗?三王兄。”她竟然露出一个笑容来。
裴环突然感到一阵恶寒,莫名其妙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让他萌生出逃跑的念头。
“真是……怪物。”裴环觉得冷宫有些阴森,呸了一口唾沫,带着巨蟒快步离开了。
令仪靠在屋子边坐了好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她转身进屋子里,打开床板,翻出下面的书籍,有的是阿娘留下的,有的是梁医正送她的。书籍种类很杂。
她翻开了很多遍,很多已经卷边了。
令仪接着外面微弱的日光逐字逐句找寻着自己记忆里的文字,最后看到了几个毒方。
后来,三公子养的那条巨蟒莫名其妙死了,就连宫中的医正都找不出原因。
只有梁医正,她的恩师来找了她。
“是你毒杀了那只巨蟒?”
“是我。”年幼的令仪端坐在冰冷的床榻边,双手交叠在膝上,低垂着脑袋。
梁医正沉默良久,道:“我本意垂怜你丧母独处深宫,授你医术,望你自救。可我没料到……”
没料到这孩子在毒术上兴趣更大,天赋奇绝。能结合几个毒方创出一种新的剧毒,冷静地杀死巨蟒,真不知是天才还是魔鬼。
令仪在长久的沉默中抬起头,道:“梁医正,我若不杀它,它便会吃了我。”
梁医正摇头:“孩子,你不知我担忧的究竟是什么——我问你,将来你若得势,或有了强大的灵力,会如何对待辱你之人?届时再有人敢冒犯你,你又要如何处置?”
杀了他们。
令仪心里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就是这个。
那些欺辱她的,把她视为刍狗的,一定要死在她手里。若届时再有人冒犯她,便是自寻死路,也怪不得她。
可她知道恩师想要的不会是这样的回答。
此人良善至极,对背叛他的徒儿都能谅解,连杀父仇人的孩子都能养在膝下好生对待,对令仪这种人人避而不及的祸患都要去拯救。
他绝不会想让她说出这些回答。
所以小令仪低声道:“心怀慈悲,以德报怨,方为自我之解脱。但对方若得寸进尺,应交由律法处置。”
梁医正这才放下心,点点头。
……
或许师父到死都不知道。
他这位“乖巧可怜”的小徒儿,小公主,是个拥有何等睚眦必报、阴狠毒辣心肠的人。
表面一套,暗地里一套。
带着温柔相,去做毒蛇蝎。
·
程令仪在睡梦中感觉有些冷,下意识去找热源,摸到了个东西,紧紧攥在手里。
就像儿时攥着大黄狗的爪子一样,轻轻摩挲。
而被她抓着手的人——少将军萧琢,神情可谓五彩斑斓。
他们行军到宁城,在此歇脚。他想唤醒在马车上睡觉的程令仪,谁知一进来就被她抱住了手。
她的手指细长,但整只手很小,比他的手整整小了一圈。那手指曲着,紧紧贴进他的手心里,获得一些令她舒服的温暖。
萧琢望着她,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后毫不客气地在她脑瓜子上敲了一下。
令仪吃痛,从梦中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着面前的萧琢。
“你打我做什么?!”程令仪诧异。
萧琢抬起自己的手:“你非礼我的手。”
程令仪想想,道:“哦,以前睡觉时候习惯了,喜欢握着大黄的狗爪子取暖。”
萧琢脸色更不好了。
程令仪偏偏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