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一般飞逝,所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说的就是这了。在岁月不动声色的力量下,有些事情变了,有些依旧没有变。
这些年间变了的事情有很多。
比如威远镖局日渐壮大的镖局队伍,越来越多的新鲜血液,使得这个老牌镖局越发地鲜活起来;又比如镖局原本的地块上又建满了房子,里外进出都显得十分“家宅兴旺”,还比如宋澜的称号由“少当家”变成了“当家的”,宋季衡和花映雪也正式“退休了”,成了别人口中的“老当家”和“老掌柜”。
当然,不变的,也有很多。
比如现今这位“宋当家的”依旧凶名在外;又比如江湖上至今还流传着闫二爷的传说;还比如……风停云风老总这宋澜名义上“上门女婿”的身份一戴就是十来年。
说到这里,你或许会奇怪:以宋澜的性子,最不耐烦拖泥带水,她又不想真招风停云这个上门女婿,怎么会容忍他顶着她名义上丈夫的身份,一顶就是十多年呢?
这话还得从宋澜和风停云成亲那天说起。
想当年,宋家的这场婚事几乎惊动了整个江湖。以宋季衡“天命魔刀”在江湖中的地位和威远镖局在镖行、绿林的影响力,前来道贺的人多如牛毛。
除了江湖中人以外,还有商行的人。这些威远镖局的“客户”们也都带着礼金前来贺喜。还有那很多没拿到请帖的人也来了,这类人就更多更杂了。有的是接受过威远镖局帮助的,有的是宋季衡或花映雪曾经施过恩、行过善的,还有专门为宋澜而来的。
这些年间,宋澜他们挑过的土匪寨子不少,救下过很多人,这些人感念宋少当家的大恩,听闻她大婚了,便自发地前来道喜庆贺。
宋季衡和花映雪怎么也没想到“不请自来”的客人会这么多,威远镖局本来有不少客房,可架不住来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这人一多房间就不够,没法子,只能安排一些客人去镇子上住。
宋澜料到自己的婚礼会很热闹,却也没想到居然能集齐官商匪盗、江湖豪杰、平头百姓这三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这也是她不能推掉这门婚事的理由!
为的什么呢?自然是信誉二字。
说来憋屈,她爹娘和风停云这一出先斩后奏,惹得宋澜一肚子怨气。可请帖都发出去了,该请的人都请到了。她这时候说不行,就相当于把她老爹的面子和威远镖局的声誉踩到了泥里去。
出尔反尔,言行不一,这可是镖行的大忌。若是她真撂挑子不干,自己和老爹的面子有损事小,镖局在江湖和商户中的形象坍塌可就是大事了。任谁前一天还兴致勃勃地谈论着威远镖局要办的喜事,后一天就听说这喜事吹了,不办了,都会觉得不靠谱。
镖局,被贴上不靠谱的标签,那就全完了。别人不管你是什么阎王还是什么魔刀,信任感一旦坍塌,就再难建立起来。
宋澜是深切知道这个道理的,遥想前世,那些上市公司的老总们一旦传出婚变,股价大概率会跌上一跌,跟这个道理差不多。
所以没办法,尽管心里憋屈,这门招亲宋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只能等风头过了之后,再把风停云打发掉便是。
可,风停云这种打蛇上棍又臭不要脸的黑心仔是这么好打发的吗?他费了多少劲才促成了今天这局面,让宋澜骑虎难下认下了这门亲事,他能轻易被打发掉?他能让自己被休了吗?
于是,在成亲前夕,明知道宋澜看自己眼黑,恨不得暴揍他一顿,风停云还是找到了她。作为一个和宋澜青梅竹马了这么多年的人,风停云可以说是很能切得准宋澜的脉了。他知宋澜气不顺,但更知宋澜最注重什么。
所以独自面对少当家不怒自威的脸,风停云半点私事都没提。什么招赘、什么成亲、什么休书的,风停云半个字都没有说。
找上宋澜的原因很简单,风停云说他近些日子发现了镖局未来发展的隐患,觉得这事宋澜很有必要知道。这个时候,但凡风停云扯点别的,宋澜都能舒心顺意地教一教他怎么做人。可他说发现了镖局未来的隐患,这点宋澜不能不重视。
别看宋澜不待见风停云,但她一个成年人,又是有着现代灵魂的成年人,心里很清楚对事不对人这一原则。当然,宋澜肯“对事不对人”地对待风停云,是因为这些年来他对镖局的付出和他本人的能力被她看在眼里了而已。
风停云此人虽然不得她喜欢,却不得不说人家是有真本事在的。至少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绝不会信口雌黄。所以,宋澜对他口中所说的隐患十分重视。
风停云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向宋澜汇报了他认为的重大隐患。这隐患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而是早几年宋澜提出并且实行的退休制度。风停云说,以往镖局人口简单,退休的老镖师们数量不多,后续接班的年轻镖师在人员配备上也能跟得上,可是随着镖局日渐壮大,退休的镖师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怎么养这群人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